来贾府,为数不多见到她落泪。不过这回不是为了某个不值当的人落泪,而是思乡的泪。
吴悠想起那夜秦可卿对自己的保证,心里寻思道,估摸着回去的日子也不远了。于是便对黛玉宽慰道:“姑娘莫要伤心,老爷不是好好的么?只要老爷身子康健,就有重逢的时候。说不定过些日子老爷就升官发财,到京城来做京官了呢。”
黛玉听了这话,破涕为笑,“就你嘴甜。”
林如海本来得到了靖王派来人的消息,还心存怀疑,知道调任的令下来了,才回过神来。本来自己已经在扬州做了几年御史,打算远离朝堂纷争了,没想到又有机会去京城。到底是待在扬州的好,还是回到朝堂的好?林如海犹豫不决,不由叹了口气,若是夫人在,还能有个贴心人商量商量。
可管家林忠的一番话,却让他彻底改了主意。
“老爷,老奴说句不该说的。您和夫人敢情好,这个老奴都知道,大家也都看在眼里。这大户人家的子弟,哪个不是三妻四妾?可您和夫人是真真的伉俪情深,老奴打心眼里是敬佩您的为人。现如今夫人没了,您膝下就姑娘一个女儿,您自打夫人去了,整个人就清心寡欲,人也颓废了,官也不想好好做,身子也不好了起来。您倒好,直接将姑娘送到京城荣国府外祖母家,您替京城的姑娘想过没?她在那边过的什么日子?”
林忠说着咬了咬牙,“有些话,老奴也不知当讲不当讲。先前几年送姑娘过去时,那贾家压根就没有给姑娘准备单独院落住,想安排在老太君的碧纱橱内;连做衣裳的料子都没准备,那家夫人还假惺惺地说要照顾好。若不是咱家派了镖局押镖带了银两过去,不定如何呢?官场上都是人走茶凉,您还在呢,她们就如此对姑娘,您若是哪天不在了,谁给她撑腰?反过来您若是去京中任职,那姑娘就算没了亲娘照料,也定能说上好亲事。”
林如海醍醐灌顶,片刻就决意赴任京中,再次出山。更打算赴任后先去一趟岳母家,眼见为实亲眼打量打量宝玉这个孩子究竟怎样。阿敏生前同她二哥关系最好,荣国府一门也就贾政是个正经读书人。这样的人,教出来的儿子应当不差,听说也是个相貌俊的哥儿。也不是没有想过亲上加亲,若这哥儿是个好的,将玉儿说给他也不是不行。若这哥儿也不大合适,那他便要尽早接走玉儿,另择良婿了。
荣国府里却实打实出了件事:王夫人夜里在池塘边上散步,不小心跌入水中,险些淹死。虽说对外说是不小心落水,可那晚的知情人却说,二太太是遇上水鬼了,那池塘并不深,可就跟水底下有人拉她脚似的。
说来也是巧了,就在王氏落水前几天,身边的丫头金钏儿投井自尽了。说是勾宝玉未遂被王夫人打了脸,又撵了出去,羞愤之下投井自尽。
这事吴悠是知道的,原书中宝玉同金钏却有暧昧语言在先,不过充其量也只是开了个不大得体的玩笑,金钏也是个烈性子,大抵觉得心里憋屈又冤枉便投井自尽了。与晴雯临死前那句“我不甘心,明明与你没什么,凭什么因为我生得比别人好就说我是勾你的狐媚子?”差不多意思。
如王氏这种宠儿子、娇惯儿子的,又多半觉得自己儿子是个香饽饽,哪个靠近的女的都有勾儿子的嫌疑。金钏投井后,王氏心中想必也明白了自己当时可能是冤枉了金钏,心中有悔却无愧,自欺欺人地认同了自己外甥女宝钗说金钏是在井边玩不慎跌入。
那金钏的鬼魂能甘心么?
吴悠想着,既然金钏能拉了王夫人到水里,怨气必是极大的。王夫人未死,这女鬼必定还会出来作乱。
黛玉早就接到家书,说父亲不日就要到京城上任,心中自是欢喜。一想着父亲来后,自己就要从贾家搬出去,倒也很是舍不得府中的姐妹。便应了湘云的约,吃了晚饭后,在凹晶馆外赏月对对子。
湘云本以为宝姐姐待自己最好,成了她的嫂子后,必定好上加好。可不知怎么的,宝姐姐对她反而淡淡的了,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让她好不失落。现在反观林姐姐,虽然偶有出言讥诮、打趣她,两人也会拌嘴红脸,可事后没多久,也不需她道歉,林姐姐就跟没事人似的继续跟她说笑了。
二人对对子正在兴头上,眼看着难分胜负,湘云却眼瞅着池塘里一团黑乎乎的影子,似乎是只鹤,便对了句:“寒塘栖鹤影。”
阿悠暗叫了一声不好,果不其然,那鹤影簌簌而动,一下子抓住了史湘云的脚就往水里拖。吴悠不好施展仙法,只好跟两个丫头一道拉湘云上来。
水鬼又来害人了,几个丫头吓得几乎要哭出来。湘云呛了水,但无大碍。翠缕赶忙去请郎中,哪知史湘云这边还没用上,真正用上的人却是宝玉。
吴悠惊讶之余,心中冷笑:原这女鬼也精着呢,恐怕留意出了自己是仙门中人,便使了个调虎离山法,实则是去对付宝玉。想来那天的事,她心中对宝玉也是有恨的。恨他不分场合同她开那等不上台面的玩笑,她被王夫人打了一巴掌之后宝玉连解释都不解释,任由王夫人误会他便溜走了。
这回不消得贾政动家法打,宝玉自己先是呛了水,又被魇住了。
这么一生病不要紧,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