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致从另一边拿了把小木凳放在身边, 谢钱浅就坐在他膝盖边上,整个人小小的,暖色的光线洒落在她身上, 倒显得她五官柔和许多。
只不过她身体还有些僵硬, 神经依然是紧绷的, 警惕着沈致。
沈致将她两个手腕放在他膝盖的绒毯上面,然后拿着冰袋帮她敷着乌青的地方,他视线下垂的时候, 浓密的睫毛在镜片后打下扇形的阴影,没有去看她提防的眼神, 只是柔声问了句:“弄疼你了?”
谢钱浅的注意力完全不在手腕上,只是机械地回:“我以前在武馆都不用处理的, 过两天就没了。”
沈致没有出声, 忽而想起下午顾淼对他说的“变向表白”,他看了她眼,她难道以为他生她气,所以难过得特地跑上来?
虽然她看着不像会难过的样子, 但那小心翼翼的模样到底还是让沈致心头软了几分。
所以她本来放在沈致膝盖上的手, 被他握了起来, 将她的手放在了他的掌心之间。
谢钱浅忽然直起了身子, 浑身都崩得直直的, 她经常和师兄弟练习,整天混在男人堆里, 偶尔的肢体碰撞很正常,她也不是个矫情的人。
可不知道为什么当沈致拿起她手的那一刻, 她会有种很不好意思的感觉,唇际紧紧抿着, 连呼吸都屏住了。
她的手可并没有多柔嫩,相反掌心还有层可触的茧,是常年训练留下的,短短的指甲干净圆润,筋骨可见,偏偏躺在沈致温润如玉的手掌间像小孩子的手一样,被他大大的手掌完全掌控住。
他用冰袋替她轻轻揉着乌青的地方,看见她右手虎口处有道很小的疤,虽然不是非常大,但在手上还是比较明显的,他的拇指不经意轻拂上那道疤痕,出声问道:“怎么留下的?”
谢钱浅探头看了眼说道:“忘了,好像摔的。”
都说手是女人的第二张脸,可面前的女孩却并不太在意手上的疤,沈家虽然不会少她吃穿,但到底没有人会天天在她身边细心照料她,提醒她冷暖,沈致看着连她自己也不太在意的样子,心里拂过一些复杂的情绪。
他的动作很轻柔,薄薄的无框眼镜后的双眸深邃幽然,让谢钱浅渐渐卸下了防备,可随之而来的猜测再次涌上心头。
顾淼说不能碰他,为什么她现在碰了他没有变化呢?是顾淼在胡说?还是她会错了意?
为了确定自己在接下来的工作中不踩雷,她谨慎地问了句:“女的可以碰你吗?”
“不能,顾磊的处事风格太野蛮,所以后面,要是遇到那种情况,你得负责不让任何女人靠近我。”
谢钱浅眉头轻轻皱了起来:“那我算女的吗?”
沈致淡瞥了她一眼:“你不算。”
“???”
谢钱浅还自顾自地低头看了看自己,都已经长得不像女人了?
沈致却若有所思地对她说:“以后少去海边。”
谢钱浅回道:“我三岁就会游泳了。”
她大概想向沈致表达自己水性很好,然而沈致没有理会,只是淡淡地说:“海里不可抗的因素随时都会发生,你要是实在想游泳就在泳池里游。”
“……泳池里看不到海底的东西。”谢钱浅低头嘀咕着。
“你想看什么?”沈致忽然停下手上的动作抬头问她。
谢钱浅反问他:“你看过海底吗?”
沈致墨黑的眸子缓缓垂下,浓密的眼睫遮挡住了眼里的光,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一窗之隔,外面狂风暴雨,窗内一室安逸,谢钱浅不禁打了个哈欠,将脑袋搭在躺椅的把手上,长长的眼睫一眨一眨地盯着沈致手上的动作。
他的手腕就在她的鼻息间,好闻的沉香让她的思绪越来越飘散,然后她眨眼的速度越来越慢,越来越慢,再然后直接合上了。
沈致侧了下头,看见她睡着后重心不稳,晃来晃去的小脑袋,干脆抬手轻轻一拨,让她枕在了自己腿上。
看着她被压变形嘟囔的脸蛋,沈致不禁取下了眼镜放在一边,捏了捏眉心嘴角散开些许笑意。
他发现这个丫头只要在外面无时无刻不处在高度警惕中,可只要回到家里,总是好吃好睡,说来也好养。
沈致将冰袋放在一边,把腿上的毯子一掀,盖住了她娇小的身躯,让她就这样依在他的膝间。
他盯着她安逸的睡颜,原本放在他掌间的小手被他慢慢攥紧,这是他第一次没有任何杂念和情绪,平静地去体会异性带给他的感受,虽然谢钱浅并不太注重保养,但女孩的皮肤到底要比男人细软很多,握在掌间轻柔一片,竟然有种很奇妙的感觉,让他不忍不住轻轻摩挲着她淡淡的疤痕,不想放手。
顾淼见钱多端盘东西上去半天没下来,到底怕出什么事,还是赶紧上去看看情况。
结果二楼出奇得安静,什么声音都没有,他感到挺奇怪的,便不自觉放轻了脚步,看见老大房间的门并没有关紧,半掩着。
于是他便悄悄走到门边,刚探过视线便看见钱多趴在老大的膝盖上…睡着了,更诡异的是,老大居然握着钱多的手,轻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那眼里温柔的神色是顾淼从来没有见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