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的夜色里,他的侧影也朦朦胧胧起来,路源能感受到他的无奈,“我明天有一个重要的会议。”
路源深知林久琴对沈慕林的重要性,嘴很甜的说,“工作再忙,你也要多陪陪阿姨,她自己在家很孤单的。”
沈慕林点点头,语气温柔极了,“我知道,就是因为我没时间陪她,我才希望她能多出去玩,多交往一些朋友,能我妈这个人,其实思想很狭隘,她一辈子都没有为自己活过一天,为了父母,为了丈夫,为了儿子,自从我爸去世后,她就把所有需要寄托的感情都放在了我身上,她希望我认可她是世界上最好的母亲,也希望能得到别人的承认,而我就是她证明自己最好的成果。”
这些话,是路源第一次听沈慕林说。
他甚至没在那本上看过。
人的语言可真奇怪,看着他这样缓缓地倾诉自己内心,路源莫名其妙的就没有那样排斥林久琴了。
“好,我会去送她的……不过为什么要我送啊?”
沈慕林很轻很轻的笑了,有点嘲讽,也有点感慨的意味,“她说你很久没有送她礼物了。”
路源恍惚间明白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重生之前的他,对林久琴的态度堪比亲妈,在外面看到好东西,觉得适合林久琴,就一定要买回去送她,有时是风铃,有时是小金鱼,有时是一些新鲜的蔬果。
沈慕林不善表达,在收到他礼物的时候,林久琴的确会欣喜,可她心里积攒了太多仇恨,一日复一日,一年复一年,满满当当的就快要溢出来。
可这并不代表,林久琴对他没有半点感情,只是这些都被仇恨所掩盖。
所以在路源为沈慕林挡枪而死后,她才会放下心里的仇恨,接纳周溪禾。
那么,如果林久琴能够早一些释怀,是不是他就不用死了。
路源觉得自己好像有很多办法解决自己棘手的命运,又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白费功夫。
他便没有再对沈慕林说些什么。
片刻后,沈慕林抬手拍了拍他的肩,“风有点大,我们回去吧。”
“好。”
虽然细节发生了很多改变,但和上辈子一样的,路源又成了沈慕林的小跟班。
他有些游离在外的跟在沈慕林身后,听他与那些老奸巨猾的商人们谈笑风生,听周溪禾在自己身旁时不时附和。
这场景,和上辈子相似,又完全不同。
“这是路家的小公子吧。”
路源回过神,乖巧的点了点头,“叔叔好。”
在这个张嘴总裁闭嘴董事长的地方,冷不丁的一声叔叔还真是不一般,被叫的那人脸上顿时有了些真情实意的温度,说话的距离都近了,“你爸今天又没来,他总把自己当那个扛枪上战场的军人,不乐意参加我们这些商人的应酬。”
路源知道他只是调侃,却也必须得好好回答,“主要我爸称不上是商人啊,他就是运气好,做了买卖赚了钱而已。”
“我要是也能有这种运气就好了。”
沈慕林勾起嘴角,笑了笑,“赵总运气极佳,您那块地皮转手卖了两个亿,可是轰动了A市。”
一提这两个亿,赵总大笑了起来,“区区两个亿,怎么好说轰动,不如你年少有为,前景光明。”
他夸了没两句就走了,路源疑惑的抬头,“这人说话怎么没头没尾的。”
沈慕林道,“赵总哪里都好,就是比较虚荣,赚了钱总想炫耀炫耀,这不着急去别人那炫耀吗。”
“哦,是这样啊……”
路源并未发觉自己开始留意上辈子根本就不在乎的事,思考的也比上辈子要多。
看到路源露出这种若有所思的表情,沈慕林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或许是心情好,他下手的力气有些大,路源出门前尽力梳理整齐的小卷毛被他撸成了鸟窝,本来穿的就没别人正式,脑袋还这样,过于失礼了。
路源推开他还想继续犯案的手,两腮鼓鼓的扒拉两下自己的头发,怎么也弄不好,“都怪你……我去下卫生间。”
等路源把头发用水打湿,一点点整理服帖,从洗手间出来以后,今晚宴会厅里的重头戏已经开始了。
沈慕林和一约莫三十出头的青年男子相对而立,他一脸平静,那人脸上却挂着嘲讽。
周溪禾也在旁边,她的表情与沈慕林无异,手指却攥成了青白色。
她在忍。
她和沈慕林都在隐忍。
他们的心里想了很多,他们又数不清的顾虑和计划。
而这些上辈子的路源并不知道,他比较笨,反应迟钝,就一时冲动了。
虽然没人怪他,但路源知道自己惹了一些麻烦。
那么这辈子,可以把错误改正了。
路源慢悠悠的走过去。
他仿佛听到那人说,“一条狗再怎么猖狂,也越不到主人头上。”
这话很耳熟,沈慕林初中的时候每次考试都是年级第一,那些嫉妒他的同学在得知了他与路家的关系后,常常以此来羞辱他。
啊,路源想起来自己上辈子为什么会冲动了。
“你放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