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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上的气氛几乎凝固住了。
齐彦一直黑着脸。
有县衙的人过来禀事,钱县令找了个借口出去了。
陪着又枯坐了会儿,顾玉汝悄悄地扯了下孙氏的衣袖。
两人借口方便,让仆妇领去了恭房。
见四周没人,顾玉汝压低声道:“娘,你现在看明白了?”
“我……”
说实话,到现在孙氏心里还在怦怦直跳,她没想到害明郎的竟然是齐家的亲戚,宋氏的妹妹。
其实她心里有很多话想说,想去质问,可齐彦率先发作,脸比她还黑,她当面也不好说什么,憋了这么一会儿,此时反倒不知该说什么了。
“娘你也知道董家是什么人家,我爹这次的事恐怕是……”
“你想说,你爹这次的亏白吃了?冤屈白受了?”孙氏不笨,自然看出了一些内容。
顾玉汝道:“娘你方才也看见了,县太爷那副态度,明显是不想得罪董家。买/凶/杀/人,栽赃陷害又如何?人又没死,很好推脱,董家家大业大,即使是县太爷也不敢轻易得罪。”
“那你爹的冤屈白受了?大牢白蹲了?我们这些日子的担惊受怕都是笑话?”孙氏咬牙道。
顾玉汝没有说话。
“我就不信她董家能一手遮天,我就不信县太爷能明摆着去偏袒董家人。再说了,还有你齐伯伯在,你齐伯伯不会让你爹白受冤屈的,他方才还说定会给我们个交代。”
顾玉汝觉得她娘有些天真了。
再是正直方正又如何,牵扯到自家亲戚,还能铁面无私?
齐彦现在生气,只能说这件事的真相对他冲击太大,他若冷静下来,宋氏再去求一求,他还能做到大义灭亲?
他能做到吗?
……
“你做这些的意义在哪儿?”
“我就是想看一看。”
其实顾玉汝的回答也很模糊,她没说自己想干什么,只是说想看一看。
“虽然我对此乐见其成,但还是要说你做这些意义不大,这世上不是犯错了就会有惩罚,杀人了就必须要偿命,你就算把齐彦逼去了估计也没什么用。”
“我知道,我就是想看看。”
看什么呢?
不甘心?
也许就是不甘心吧。
我尽力了,我就想看看有没有超出预料的结果。
……
“娘,如果我没料错,等会儿齐伯母应该会派人来请齐伯伯回去。”
孙氏迟疑道:“你怎么知道?你的意思是说——”
顾玉汝借口道:“我以前听齐大哥说过他这个姨妈,此人甚是高傲,以她的性格,她是不会来衙门的,对于她们这种大户太太来说,犯事被带去衙门问话,那是奇耻大辱,董家也不会让她被带走,不然董家的颜面何存?”
“她不露面,这事才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她可能连道歉都不会,不管衙门这会不会惩治她,至少对于我们家来说,应该是得不到任何回应了,好点的情况就是爹可以回家了,黄寡妇叔嫂二人背上所有罪名。”
“你的意思是说,她把你爹害成这样,什么代价都不用付出?”
顾玉汝犹豫了一下,想摇头说虽然明面上宋淑月应该不会受到什么惩罚,但她知道董家也斗得厉害,所以宋淑月这次肯定会栽一个大跟头,因为她的对头不会放过这个打击她的好机会。却明白有些事跟她娘说不清楚,只能点点头。
“不可能,不可能的,你齐伯伯答应会给我们个交代。”孙氏脸色难看,喃喃道。
顾玉汝想了想,道:“娘,我也是这么一说,说不定只是我多想了。”
……
母女二人回去。
走到门前才发现齐彦不在里面了。
门外的仆人道:“齐家有人来找齐老爷,把他叫出去说话了。”
孙氏脸色一白。
.
县衙后门。
一辆青帷马车里,宋氏在哭,董春娥也在哭。
齐彦站在车前,情绪激动,来回踱步,显然是怒到极致。
“我之前还想莫是别人冤枉了她,见你来了,看来这事真是她做的!她怎么下得去手!”
“真是个毒妇,好狠的心肠!她知不知道,这事若真让她办成了,害的不止是一条命,而是两条命,顾贤弟若真是遭了如此冤屈,以他的性格绝对活不下去!毒妇!蛇蝎毒妇!”
“你也不用哭哭啼啼,是不是她让你来的?如今她犯了事,县衙叫她来问话理所应当,她既然敢做,就要敢认!为何不敢来?!”
宋氏几次想下马车,都忍住了。
这里是县衙后门,虽然平时极少有人到这里来,但也不是没人来。
可这一次,她实在忍不住了。
“你就当救她这一回,错过了今日,改日你什么时候质问她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