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裴宝”,跑过去要闯进园里,拉着谢知一起回顾在幼儿园称霸的时光。
谢知额角一跳一跳:“歇歇吧裴先生。”
你醒来会为自己的这些行为羞愧到想跳河自尽的。
幼儿园是不能随便进去回顾了,谢知叹着气——他发现最近越来越常叹气了,驱车到了上小学的地方。
一到这儿,裴衔意又刹不住了:“啊!今天不是休息日,长官来送我上学吗?来不及啦。”
谢知倒是一怔:“你小学……也是在这儿?”
裴衔意奇怪:“当然了。”
谢知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开向下一站。
a市一中。
到了这儿,裴衔意不闹腾了,只摸摸下巴,纳闷道:“好眼熟,感觉这里像是我的地盘。”
谢知揉了揉额角,明白了。
他们俩从幼儿园到小学中学上的学校居然都是同一所?
不过以前两人懵懵懂懂时来不及认识,裴衔意又比他大三岁,总是快他一步升学毕业,竟然都没注意过。
他想着,不经意扫了眼高中街后的小吃街,目光一顿。
以前下课后,班里的同学总会结伴奔向小吃街。
他也好奇过那些街头小吃的味道,只是每天家里都会派人来接他,爸爸妈妈谁要是有空,也会来接他回家,不允许他吃那些不干净的小吃。
大概是因为生下这么个玉雪团团的孩子,谢知从小又格外漂亮优秀,谢知的父母当真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对他的宠爱和控制欲超出了寻常父母的度,总是疑神疑鬼,担惊受怕,害怕他们的小谢知被什么坏人拐走,甚至怀疑到同学身上。
谢知和哪个同学走得近一些,谢父谢母就心惊肉跳,主动寻去那位同学家里,拉住对方家长的手,言辞恳切,语重心长地交谈一番——然后谢知就没有朋友了。
因为父母怪异的行为,没有人敢接近他。整个中学生涯,谢知都是最受瞩目的那个,也是最孤独的那个,常被人在背后指指戳戳。
除了后来认识的黎葭,他没有过朋友。
高考谢知考了一个非常漂亮的分数,可以去上他想上的s大。谢父谢母极端反对,以至企图偷偷窜改他的志愿。
他们觉得谢知是冰雪做的娃娃,一离开他们的庇护,就活不成了。
那个暑假闹得很不愉快,最终谢父谢母勉强妥协,要求是在那边买一栋房子,配备管家阿姨和跑腿,在那儿寸步不离地照顾谢知。
谢知也是离开父母了,才真正发现,除了学习和音乐,他几乎被养成个离不开父母的废人,而他的父母对他的掌控欲……近乎神经质。
这些记忆绝对谈不上美好,但比起彻底失去,好像又糟糕不到哪儿去。
谢知移开目光,说不出的疲惫涌上心头:“回家吧。”
见他要启动车子回程,裴衔意赶紧举手:“长官,我下去一趟。”
“想进去?”
“不是,”裴衔意解开安全带,眼带笑意,“你在这儿等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谢知不放心,戴上墨镜,拉开车门想跟过去,又被裴衔意怼回车里:“长官是公众人物,不要出来。”
话毕,他长腿一抬,非常不顾形象地奔向小吃街。
“……”
谢知保持着被推倒在座位上的动作三秒,直起身默默举起手机,对着裴先生撒欢的背影拍了张照。
随即把玩着手机,准备十分钟内裴衔意不回来,就打电话过去。
十分钟计时的最后一秒,裴衔意踩着点出现在视线中,手里提着东西。
一上车,浓重的油烟味夹杂着其他味道挤满了车内,谢知被熏得往旁边挪了挪,低眉一看,章鱼小丸子、烤面筋、炒酸奶、冰粉、羊肉串……一堆学生爱吃的小吃。
裴衔意献宝似的递过来:“长官看了那边好久,是想吃又不好意思开口吧,我买来啦!”
——因为怕裴衔意乱花钱,由谢知个人出资,每周给裴衔意一百零花钱。
买了这些小吃还剩下不少呢。
谢知盯着这些廉价的街头小吃,忽然笑着摇了摇头。
裴衔意小心地问:“长官不喜欢吗?”
“不是,我很喜欢。”谢知又看了眼校门口,“谢谢。”
夕阳下,“a市第一中学”熠熠生辉,折射出夺目的光彩。远处教学楼的下课铃响过两回,大门打开,涌出一群朝气蓬勃的学生,打闹着、簇拥着。
许多年前,谢知也在那拥挤的人潮里,踽踽独行。
只不过现在下课后,他身边有人陪着了。
虽然不知道还能陪他多久。
要是……要是早点认识裴衔意就好了。
坐在夕阳余晖里,谢知安静地吃完了章鱼小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