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同情目光,见裴衔意脱下西装外套,往厨房去了,让来蹭饭的二人组等着,也跟着起身过去。
练了这么久的手,他最拿手的是土豆炖牛肉,可惜黎葭不吃牛肉。
“宝宝,我吃醋了。”裴衔意挽高袖子,洗完手,听到背后传来的脚步声,沉痛发声,“看到黎葭我就想起件事。”
谢知:“?”
杀机灭口的事?
“你给他写过情书!”
裴先生转过身,深邃乌黑的瞳仁里满是控诉:“你都没给我写过!”
这什么跟什么。
谢知淡定地拿起前几天买的小黄鸡围裙,示意他弯下腰,给他围上,纠正:“是代写情书,一百字不到。”
“一百字!!!”
裴先生受刺激了,更委屈了:“我不管!我要一封更长的情书!!!”
谢知抬起眼帘,瞅着借故撒娇的裴大宝,双手绕到他身后,灵活地打了个蝴蝶结,在他颈侧亲了一下,嗯了声:“好。”
裴衔意的那点不满和小委屈立刻烟消云散了。
两个蹭饭吃的不好意思吃白食,也摸到厨房来,想要帮忙。
在宗溟烧黑三条大虾、黎葭糊了两锅鸡蛋后,谢知和裴衔意一人提溜一个,客客气气将他们拎出去:“两位,你们不适合这里。”
宗溟和黎葭:“啧。”
两人还不死心,一左一右扒在厨房门口,看里面那对行云流水地处理食材、下锅煸炒、入锅蒸煮、用料精准,整套动作火候难控、工序繁杂,实非常人能做到。
默默看了会儿,宗溟凝重地开口:“葭葭。”
黎葭:“……”
“家里还是找个煮饭阿姨吧。”
黎葭欣慰了:“我爱你。”
吃完晚饭,两个蹭饭吃的主动洗碗。裴衔意取出蛋糕,插上蜡烛,灯光一关,暖黄的烛光里,谢知的脸庞格外柔和。
黎葭起哄着唱完生日歌,满意地分到一块蛋糕,便笑眯眯地携着宗溟离开了。
他拒绝了谢知相送,和宗溟步出前院。
宗溟的手插在兜里,不冷不热地望了他片刻,大手在他脑袋上揉了把:“放心了?”
黎葭点头。
看着裴衔意望向谢知时仿佛藏了星星般温柔明亮的眼神,还用担心什么呢。
“那封情书,不还回去?”
“干嘛给他们添堵,那张纸早就被我扔海里喂鱼去了。”黎葭比他矮半个头,不爽地拍开他的手,“早放下了,别乱想。”
热闹过后,家里又安静下来。
收拾了下桌子,谢知忽然想起点什么,慢吞吞地数了数客厅桌上的礼物——黎葭送的,宗溟送的,小d送的,宋淡送的,叶南期和沈度送的,董玟送的……一件件数过去,貌似少了个人。
当事人擦擦手,收到谢知的视线,茫然:“怎么用这种眼神看我?”
搞什么鬼。谢知挑挑眉,善意提醒:“这里好像有个人忘了什么。”
裴衔意这才“恍然大悟”,嘴角牵出笑意,拉着他坐下:“闭上眼。”
谢知配合地闭上眼。
脚步声远了又近,耳边响起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随即是纸张展开的声音。
是阁楼里那幅后来完成的油画吗?
眼前漆黑一片,谢知的思绪漫无目的地飘荡,抱着手无所事事地揣测。
“宝贝儿,睁开眼吧。”
听到声音,谢知徐徐睁开眼。
柔和的灯光下,映入眼帘的却不是他想象中的画纸。
裴衔意捧着两张纸,弯腰放在他面前。白色的信封纸里写着几行德文,他曾因为某些原因修过德语,扫了一眼,就看懂了上面的意思。
“亲爱的谢知,
五年前你没有如约而至,我深感遗憾,更为你家中变故感到深深同情。一个月前,你的丈夫联系了我,很高兴你从未放弃过钢琴。音乐圣殿的大门永远向你敞开,期待在汉诺威再次见到你的身影。”
署名是reddy。
另一张是入学通知书。
灯光好似忽然变得刺眼起来。
谢知的眼眶有点发涩,怔怔地望着面前的两张纸,表情凝固,久久没有变化。
许久没有得到回应,裴衔意稍感不安:“宝贝?是我擅作主张了吗?”
他放下信纸和通知书,想低头看清谢知的表情,还没动作,谢知蓦地扑到他的怀中。
他被扑得猝不及防,一个后仰摔到地上,好在地上铺着厚实柔软的地毯,双方都没摔疼。裴衔意放下心来,回抱着他,亲吻他的发梢:“喜欢这份礼物吗?”
谢知更用力地抱紧了他紧窄有力的腰身,身躯微颤,连带着嗓音都在发抖:“喜欢……很喜欢。”
当年答应reddy后,回到a市就出了那桩事。他失魂落魄的,完全顾不上这些。
在恐怖的现实面前,梦想简直不堪一击。
待有暇再想起那回事时,已经过去很久很久,他给reddy发邮件道歉后,清空邮箱,再也没有上去过。
这段时间,谢知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出国?
心里有个牵挂不舍的人,再迈出步子,难免会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