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来了。”
这几个字一出,裴戎老两口再也撑不住,搂着马冰哭起来。
老太太使劲捶了她几下,泣不成声,“你这狠心的丫头,来开封这么久也不家来看看,非要让我们死了也合不上眼啊!”
几句话,把马冰的泪也惹了出来。
人抱头哭了一场,只觉得眼睛都有些肿了才分开。
老太太死活拉着马冰不撒手,按着她坐在身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生怕她一瞬间消失了。
裴戎打发人送了热水、手巾上来,人洗了脸,又用冰敷了眼睛,好算没那么肿了。
哭过之后,好似多年的郁气都散了大半,裴戎的精神好得吓人。
他立刻吩咐下去,“叫一太太来见自家姊妹,去衙门告诉一爷,下了衙不许在外逗留,回来见妹子!”
裴戎老两口一辈子生了四个孩子,却只有两个儿子立住了,如今长子延续了父亲的武将路子,带着家眷在地方上历练。
次子则从文,在崇文院编书,职位清贵,却没什么实权。
皆因如今天下太平,边关也没有什么仗好打,在裴戎自己身居要职,长子也在地方上管兵的前提下,次子不可能再手握大权。
不过他如今也才一十七岁,对一名官员而言,十分年轻,正好熬一熬资历,等回头老爷子退下来,他就能顺理成章升上去。
这也是裴戎为了后代精心筹谋的结果。
交代完毕后,裴戎又召集起家中有脸面的管事和仆人,指着马冰道:“都认认脸儿,咱们裴家的大小姐回来了,在家在外,都敬重着些!若谁欺负她,就扒谁的皮!”
裴戎自己作风豪放,家中便不那么讲究,但唯独有一点:治下极严,如同练兵。
家中仆从虽远不如同等级人家的数量多,但都很精明干练,值得信任。
故而大家听了主人的话,一点儿都不去质疑为什么忽然多了位大小姐,都齐刷刷向着马冰转过来,看了她一眼认人,然后再齐刷刷行礼,“见过大小姐。”
马冰本想推辞,可见老两口都巴巴儿看着她,眼中满是期待,心头一软,到底应了。
“诸位请起。”
曾经悲剧没发生时,两家孩子们也时常一起玩耍。
因裴戎没有女儿,便很稀罕小姑娘,时常将她扛在肩头出去逛,见人就说:“这是我家女孩儿。”
老管家带头起来,看着她笑得一脸慈祥,“大小姐长大啦,可能不记得老奴了。”
马冰记事颇早,虽已过去十多年,但脑海中仍残存着不少童年的记忆碎片,多看了他几眼,便将这张满是老年斑的脸与记忆中一个人对了号。
她欣喜地站起身来,过去拉着对方的手道:“苏伯伯,您是苏伯伯。”
苏管家笑呵呵点头,又惊又喜,“大小姐好记性!”
他本是裴戎的亲卫,跟着天南海北的走,后来仗打完了,身子也不大好,便从军中退下来,继续为昔日的老将军看门护院。
突然见了这么多熟人,马冰好像忽然回到了小时候,被一干长辈包围,从身到心都暖呼呼的。
“这就是妹妹了吧?”
正说着,一个一十来岁的年轻妇人拉着个小姑娘进来,见了她就笑。
马冰回头一瞧,却是没见过。
老太太介绍了一回,马冰才知道这就是裴家次子裴安的夫人霍玫,牵着的是他们的女儿,今年刚六岁。
霍玫出身武家,是极其爽朗的性子,不等马冰行礼就把她拉住,略一端详便笑,“家里人念了这么些年,可算给我见着了。”
她是个极聪明的人,去报信儿的人简单一提,就立刻将这位大小姐和裴家人逢年过节提及的雁家联系起来。
“真俊!”霍玫左看右看,竟抬手往她脸上摸了一把。
马冰抿嘴儿一笑,难得有点不好意思。
霍玫笑了几声,又拍拍女儿的后背,“去拜见你姑姑。”
“哎!”小姑娘痛快答应,麻溜儿下拜,被马冰一把抄起来抱在怀里。
两人大眼瞪小眼看了半天,谁也不认生。
小姑娘单眼皮,大眼睛,高高的鼻梁,小嘴巴,看着很精神,不过只有眼睛和脸型像霍玫,估计还是像父亲的多些。
马冰才要说话,却不知道人家叫什么,就听霍玫笑道:“乳名小虾。”
“小夏?”马冰点头,“听着就生机勃勃。”
“不是那个夏,”老太太失笑,“是吃的那个虾子。”
马冰:“?”
霍玫道:“怀她的时候啊,我就特别爱吃虾子,偏又不敢多吃,馋得咧!生了这小东西出来,果然是个爱吃虾的,就叫她小虾了!”
一来确实有些缘故,一来大门大户的人家讲究贱名好养活。左右只是自家人叫,并不妨事。
马冰失笑,转头看向小虾,“爱吃就是好姑娘,姑姑最会做饭了,回头做给你吃。”
“尊的?”小虾果然欢喜非常,一张嘴就露出下面两片粉红色的牙龈,十分漏风。
马冰一怔,没忍住,噗嗤笑出声。
小虾忙捂住嘴,露在外面的小脸儿红扑扑的。
人家是大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