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有什么话, 咱坐下来好好谈?”
于是,深更半夜,封苒和靳燎相对而坐,两人准备促膝而谈, 面前案几摆着茶壶茶杯。
封苒:“我觉得你那法子不好。”
靳燎挑起眼尾, 眼睛好似雪水泠泠,叫他看这么一眼, 把握不好心都要酥了, 只听说:“有什么不好?你说说看。”
比起平日, 今晚的他, 话好像稍微多了点,封苒猜, 这和空中若有若无的酒香有关。
他身板伟岸, 挺直着背,端坐在她对面。
五官是巧夺天工的笔画,月光透过窗棱洒落在他半边脸颊和衣领处,照他皮肤通透莹白, 每道弧度温润,他眼睫低垂, 往常神情总冷冷清清, 今日脸颊上难得微红, 更显气色, 姿容风流无双。
光看他这副模样, 很难发现他喝醉了,他的异常很细微,红豆饼四胞胎在这也不能发现异常,但封苒就是直觉这家伙一定被酒精支配了。
或许这就是来自师父的直觉吧。
她不好奇靳燎会喝酒, 倒是好奇靳燎居然会喝醉,刚好也想转移靳燎口中的“好法子”话题,便问:“你喝醉了?”
靳燎两眼一眯,说:“没醉。”
嘴鬼总说自己没醉的,封苒又问:“喝的是什么。”
靳燎乖乖地答:“女儿红。”
封苒:“谁家的女儿红?”
靳燎说:“芙蓉糕家的。”
封苒:“什么?红豆饼那四胞胎原来有家室了?”
封苒不知道,红豆饼那妖兽的种族就是早婚早育,芙蓉糕排行老二,他家的女儿红早在两百年前就埋地底下了,用料本就好,又在时间酿造下,酒性极烈,就是靳燎,只是喝半坛也上头。
当下,靳燎察觉到封苒有意扯开话题,他倏地凑近她,那双深潭似的眼清醒又迷离,咬咬牙,道:“你到底听不听我的好法子?”
封苒点点头,这模样的靳燎,有点小时候的模样,她想笑,但一想到所谓“好法子”,有点头疼:“但是我不觉得是好法子。”
靳燎的手指在茶几上点了点:“不试试,怎么知道好不好呢?”
封苒:试试就逝世。
骤然出现的第二卷是要提醒她,但其实实在扰人,这又算什么事呢,如果靳燎打定主意这么做……
她手指也按在桌面,点了点,不期然间,节奏居然还和靳燎的对上了,她一发现,就收起手指,长呼一口气:“是这样的,剥去别人人生自由不是好事。”
靳燎一顿,他微微眯起眼睛,思考着封苒话里的意思,半晌,反问:“什么剥去人生自由?”
封苒:“……”
不用封苒解释,靳燎突然悟了,又反问:“剥去人生自由是说囚禁的意思?”他似乎想不明白,兀自呢喃,“为什么忽然说到囚禁?”
封苒:“……”
完了完了,原来她和靳燎的频道没对上,所谓驴头不对马嘴,这也就算了,要是让靳燎知道她在想什么……
她淡淡啜了口茶,说:“其实我觉得你说的办法挺好的。”
靳燎两眼微抬:“确定?”
封苒说:“所以你说的办法是什么?”
靳燎想了想,说:“忘了,我们来说一下囚禁是怎么回事吧。”
封苒:“……”
绕来绕去还是绕不开,封苒为自己的智商点蜡。
看着封苒绷着一张脸,靳燎忽的一笑,笑容很短暂,两道眉头舒展,双眼中温润如往昔,却一下让雪一样的人融化。
足够封苒看傻眼,她差点以为靳燎失去“笑”这个表情。
原来靳燎反客为主,直接耍她玩。
封苒按了按眉头,喝了酒的靳燎,不太好应付啊。
靳燎见好就收,把所谓“法子”说出来:“既然你觉得我对你是错觉,我帮你把身体找回来,是不是错觉,就有定论。”
封苒不说错觉,只说:“我确实想找回身体。”
靳燎“嗯”了声。
封苒松了口气:“好。”
靳燎这一开口,反而让她十分放心,她现在修为太低,要参透魂体之术还很需要手法,但以靳燎的修为,只要他肯帮忙,就是事半功倍。
封苒放松的神情太过明显,靳燎提起茶壶给她添茶,道:“师父。”
封苒蓦地回过神来,这两个字熟悉又陌生,从她捡了这副身体回来到现在,这是靳燎第一次端正地叫她,而不是没大没小地直呼姓名。
封苒略有点感动地端起茶,正要一口饮尽,又听靳燎说:“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
封苒:“噗——”
她连忙擦擦流在下巴的茶水,抬眼看靳燎。
靳燎站起来,不欲打扰,说:“到时候你就知道……”是不是错觉了。
话没说完,他走出房子。
封苒手里捏着茶杯,半晌回不过神来,过了会儿扒拉着头发,她赶紧找出压在枕头下的第二卷。
来回翻那一段剧情,可是她明明记得在这里看到小黑屋,但不知道为何,现在整本书的内容都模糊了,像极了她以前改动剧情后,那些字变得浮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