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承人也是声色不露,只是轻飘飘看了赵珣一眼。
赵珣心领神会,举起杯盏,望向对面:“这光吃菜不喝酒,多没意趣!来,霍将军,你为我大齐立下汗马功劳,没有你,也便没有今夜这场宴席,我敬霍将军一杯!”
霍留行淡淡一笑,双手执盏,朝赵珣颔一颔首,随即将杯中清酒一饮而尽。
赵珣此举,正是在提醒那位过于猖獗的野利将军,今夜这场宴席到底是因何而来。此时抬举霍留行,便是抬举大齐,嫡皇子开了这个头,其余皇子众臣自然也不敢少了这杯酒,一个个都来向霍留行敬酒。
沈令蓁面上笑着替霍留行斟酒,心中却在叫苦。
那野利冲倒是没再口出狂言,安安静静啃起了螃蟹,却可怜喝空了一整壶清酒的霍留行,也不知他这尚未痊愈的身体顶不顶得住。
她悄悄捏了捏霍留行的袖口,暗问他还好吗?
霍留行目光清醒,丝毫不见醉态,偏头扬扬眉道:“我又不是你。”
好心关切,反被揭了短,沈令蓁撇撇嘴,不再理会他,自顾自拿起蟹八件,拆起了蟹肉。
秋季的大闸蟹格外肥美,蟹黄尤其丰满诱人,可霍留行因对鳆鱼有了阴影,连带也不再碰湖鲜,便把自己那只分到了她碗里,笑着说:“你吃你的,不用担心我。”
觥筹交错间歌舞轮番上场,菜过五味,众人酒足饭饱,赵珣左看右看,似觉缺了点什么,问身边的赵瑞:“二哥,我们兄弟几个好久没玩投壶了吧,今夜难得齐聚一堂,要不趁此机会比试比试?”
赵瑞看向上首,唯唯诺诺道:“这恐怕得问过父皇。”
皇帝将这话听在耳里,当即摆摆手笑道:“你们玩就是,不过别冷落了客人。”
“那是自然!”赵珣吩咐人取来箭与壶,笑问,“嵬名王子应当也玩过投壶吧?若是没玩过也不要紧,看我们投一次就会了,一会儿一道试试!”
这是压根没给拒绝的机会。嵬名赫只好点了点头。
很快有宫人呈上箭壶。殿内歌舞伶人退下,满场肃静下来。
赵珣当先拿起一捆箭,抽出一支来,指着远处下肥上窄的铜壶给嵬名赫看:“站在这一丈外,将箭投到那壶里去就可以了。我们每人十支箭,谁投中多,便算谁赢,输家罚一杯酒,你看如何?”
嵬名赫略有些懵懂地点点头:“好,我试看看。”说着拿起一支箭,比划了一下,憋足气猛地大力投掷而出。
这一下,箭倒是射得相当远,却远在了壶外半丈距离,射到了一位女眷脚边,叫那女眷低低抽了一口气。
“嵬名王子好臂力!”赵珣笑着热心解释,“只是这投壶靠的,不是蛮力,而是巧劲,你看我投一次。”
他说着提起箭来,轻轻巧巧一掷,咣当一声准准入壶,而后再将一支新箭递给嵬名赫:“来,你再试试?”
嵬名赫硬着头皮再投,这一次倒是射中了壶,却把那铜壶直接射倒了。
底下众人窸窸窣窣笑起来。
赵珣叹息一声,看了眼脸色发青的野利冲,笑道:“看来嵬名王子的确不擅长投壶,再这样下去,倒是我胜之不武了。野利将军既崇尚中土文明,应当也曾研习此道,或者……你来试试?”
野利冲笑了一声:“这有何难?只是下臣身份低微,不敢与诸位殿下比试。”
他说这话的时候,似有意似无意地看了霍留行一眼。
在场都是老谋深算的狐狸转世,自然瞧得出,这位将军是打算与今夜众人都在抬举的霍留行一较高下,从而找回西羌的颜面。
本来就是来投降的嘛,何必这么好胜?
不少官员都皱起了眉头。霍留行脑子的确灵光,却毕竟已是个残废,难道还能比得过一次盲射三箭入壶的野利冲不成?
这个套,大齐可入不得。
赵珣心中倒是像有了主意,看了霍留行一眼,见他始终含笑,并无异议,却没有立刻遂了野利冲的意:“那这样,”他说着,转身面向薛家的席位,“薛将军,听闻令郎武艺高强,莫不如请令郎来与野利将军比上一局吧?”
薛策颔一颔首,示意儿子去。
薛玠起身接过宦侍递来的十支箭,朝皇帝与四面众臣颔首:“薛玠献丑。”说着手掌一翻,夹起三支箭,微眯上眼,紧盯住一丈外的铜壶,扬手一掷。
同一时刻三声清响,三支箭竟齐齐入了壶!
上首皇帝龙颜大悦:“好!”
众臣见状使劲鼓掌。
薛玠长身玉立,面不改色,剩下七箭,箭无虚发,一一稳稳入壶。结束后,他再次朝皇帝行了颔首礼,而后看向野利冲:“该野利将军了。”
野利冲撑膝起身:“薛郎君好武艺,不过我投壶时,好凭直觉,而非眼力。”他说着,撕下一截黑色衣袖,缚在了眼上。
薛玠脸色稍稍一变。
野利冲笑着接过箭,站在比薛玠离壶更远半丈的位置,信手投了一支。
中。
再投一支。
又中。
最后还剩三箭时,他一扯嘴角,同样一次齐发,同样三箭皆中。
如此一来,看似最后结果是十箭平局,实则却显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