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汴州,直接取水路回晋国。
议定军情,出到门外。
暗地里站着一个高挑的身影,那人看见程千叶出来,向前跨了一步,又拽着拳头停下脚步。
程千叶看着墨桥生可怜兮兮的眼神,撇了他一眼,不搭理他,越过他身边径直而去。
晚间,程千叶入厢房休息,见到姚天香在等她。
“我已经无碍,你不必再陪我,自去休息吧。”她掐了一下姚天香的脸,“私会你的情郎去把。”
姚天香毫不犹豫的给她掐回去:“乱说,我这么守妇道的人怎么可能私会什么情郎,当然是要陪着我的夫君啊,省得他宠幸什么乱七八糟的小奴隶去了。”
程千叶哈哈一笑,吹灭烛火,在她身边躺下:“行,那我们就一起睡,昨日辛苦你照顾我了,早些安置把。”
夜宿在前行的大船内。
水声涛涛,床榻轻晃。
因为昨天发烧睡得太多的程千叶有点难以入眠。
黑暗中,姚天香翻了个身,一双眼睛在黑夜中亮晶晶的。
“千羽,我真的快憋死啦。”她伸手戳了戳程千叶,“你既然没告诉他你是女儿身,我们成亲的那晚,你是怎么搞定他的?”
程千叶嘿嘿笑了两声,不说话。
“你别想糊弄我,那天我可是给他下足了药。”姚天香不依不饶,语气中憋着坏,“我的婢女都听见了,你房中又哭又求的,折腾了半夜。哦……莫非你用道具了?”
程千叶不干了,翻身起来就咯吱她痒痒。
姚天香一边抵抗,一边求饶:“哎呀,哎呀,别闹,我是看着你身上有伤,不然我要你好看。”
程千叶不和她闹了,趴回床上,想起那天晚上的情形,闷在枕头上笑。
“你真的不搭理他了?”
“我晾他几天,让他涨点记性。”程千叶不笑了,“他这轻易就不要命的性格,必须改。否则我的心脏受不了。”
“唉,也真是可怜,昨天看你 病着,他急的一整日都没吃没喝,守在你的床前,谁知你一醒来就把他赶出去了。”
“他一天没吃东西?”
“做奴隶嘛,本来就是这样,主人喜欢呢,就招过来逗逗,不喜欢就丢得远远的。在河里差点淹死了,上来又饿了一天,这会还可怜兮兮的蹲在外面吹风呢。”
姚天香话没说完,身边一空,程千叶掀开被子,起身出去了。
程千叶披衣来到楼船的厢房外,月色下的江面波光粼粼。
厢房外是一条长长的走廊,程千叶在月光投下的阴影中找到了那个蹲在暗处的身影。他那双琥珀色的眼睛,从膝盖上抬起来,小心翼翼的打量程千叶。
算了,算了,想那么多道理干什么。他不够自立,我慢慢牵着他自立就是,他又受伤又受惊的,你舍得这样对他么?
程千叶脑中乱哄哄的想,毫无原则的舍弃了自己刚说过的话。伸出手来,揉了揉墨桥生的头发,把他拉了起来,牵回自己的厢房。
姚天香那个识趣的女人,早就不知道躲哪去了。
程千叶把墨桥生按在桌前坐下,摸了摸他冰凉的脸,给他倒了一杯热茶,翻出了一叠桂花糕,摆在他的面前。
“吃吧,先垫垫肚子,你是不是什么都没吃?”
墨桥生看着那碟软乎乎的桂花糕,嘴唇动了动,垂下头不说话。
“吃吧。吃完今天在我房中休息。”程千叶坐在他面前,对他露出笑颜,“和前几天一样,你在我床前打地铺?”
那热乎乎的茶杯塞在他凉冰的手掌中,从他的手尖一路烫进他的心里。
墨桥生默默的拈起桂花糕,一块一块塞进自己的口中,用热茶送入空泛的腹部。他感到浑身像是从冰封的山川中被释放了出来一般,终于重新活了过来。
他看到主人在床前的地面上铺了一层厚厚的被褥,摆上一个枕头,放在一床棉被。
自己趴在床沿边,看着他笑。
墨桥生感觉自己走在梦境中,走到了那个柔软的被褥之上,蜷缩起自己的身体,躺了上去。
黑暗中,他渴望了千百次的手,从床榻上探了下来,轻轻摸着他的头发。
“桥生,答应我,从今以后无论如何,都不能轻易舍弃自己的生命。”
“你就不为自己着想,你也想一想我。以为你出事的那一刻,我心里真的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