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凤走下城墙,边走边咬着手中的包子, 白面发的皮, 中间包着肉馅,虽然是凉的, 但是依旧很好吃。
这也许是我最后吃到的东西了。
阿凤对自己说。
嵬名山的身手他见识过,强大而且凶猛,就连俞将军都差点命丧在他手中。阿凤很清楚目前的自己不是他的对手。
曾经他活得很苦闷, 但他依旧很舍不得这条命, 为了活下去, 不论什么样的屈辱他都可以忍受。
如今, 一切似乎都变化了,吃得也好穿得也暖, 活得有点人样了, 但他却决定去面对死亡。
这是为什么?
阿凤自己都想不明白。
他的脚步毫不停歇的向着城门走去。
在城墙的内部, 无数普普通通的平民百姓, 头顶着木板, 防止被随时飞入城的流箭射中, 忙忙碌碌的帮忙运送物资,救治伤员。
这其中, 大部分都是老人, 女人甚至还有孩子。
瓮城崩塌了一角,男人们挤在那里, 抓紧抢修, 企图在敌人第二波攻击来临之前, 堵上那个缺口。
他们都是为了什么?就为了那一点田?那一道新政?
还是为了那一个人。
为了那个人带来的那一点曙光,为了他带来的那一点期待。
阿凤闭了一下眼,脑海中浮现一道身影,他握紧了手中的枪。
“凤。”
有人在喊他。
阿凤回了一下头,小秋趴在墙头,尽力露出那黑漆漆的面孔。
“你……好好的回来。”
“凤。”正在内瓮城组织敢死队的肖瑾看见他,按住他的肩膀,“活着回来。”
“凤。”
“是凤。”
“有阿凤在。”
“必能赶走那戎狗!”
“赶走戎狗!”
敢死队的成员看见阿凤翻身上马,士气大涨。这些日子并肩作战,连番立功的阿凤,在武力值上已经成为他们心目中仅次于俞敦素的存在。
此刻与敦素受了重伤,人心惶惶,主动出击的阿凤成了他们的主心骨。
阿凤提抢上马,领军出了城门。
远处狼烟滚滚,一队犬戎轻骑,成锥状气势汹汹向着他们直扑而来,领头的便是那肤色黝黑,身如铁塔的犬戎名将嵬名山。
阿 凤策马前行,毫不畏惧,正面迎击。
嵬名山使一枣阳槊,槊尖倒勾利刃闪点点寒芒,仗着骏骑一冲之势,向着阿凤迎头击来。
阿凤心知此人力大无穷,使枪尖一挑,架开铁槊,避其锋芒。二人错身而过,阿凤只觉双臂发麻,枪身微微颤抖,心知在臂力上远不是此人对手。
二人调转马头,电光火石之间便交换了三四招。阿凤虚晃一枪,回马向着城墙奔去,嵬名山紧追不舍。阿凤扭腰回身,拈弓搭箭,只听连珠箭响,七支利箭向着嵬名山周身要害接连扑去。
阿凤箭法超群,交战多日,嵬名山早有防备,但却料想不到他在奔马之上,犹能回身连射七箭。一时间防不胜防,舞起枣阳槊连挡五箭,却还是在胳膊和大腿各中一箭。
嵬名山此人,凶猛异常,身中两箭,不但丝毫不怯,反而激发出他的血性。只听他大吼一声,折断箭杆,铁槊呼呼生风,向着阿凤当头劈下。
阿凤举枪接槊,双手虎口剧痛,一时迸裂开来,鲜血登时沿着双臂蜿蜒流下。
他咬牙勉强撑住,铁槊越压越低,直扎入他的左肩。他暴喝一声,荡开铁槊。那槊头的倒刃勾下他肩头一大块血肉,一时血肉模糊。他打马错身,右手横枪,左手垂在身侧,微微颤抖。
嵬名山哈哈大笑,“看你的装束,在晋军中只怕连个品阶都没有,又何必如此拼命。我惜你是条汉子,不忍伤你性命,只要你下马缴械,我保你在我犬戎军中得到你应得的荣耀。”
阿凤红着眼看着嵬名山,用带血的手提起□□,无声说出了自己的答案。
城墙之上,面色苍白的俞敦素登上城头,看着城门外浑身浴血的同袍,他咬牙道:“取我披挂!”
“不可。”肖瑾皱眉,“你已经不能出战了,谁叫你上来的?”
“那怎么办?看着他死?如今你还能只把他当一个奴隶来看吗!”俞敦素大喝一声,“来人!取我披挂!随我出城!”
阿凤已经看不清眼前的景象,擦不尽的鲜血从头上流下来,覆盖住自己的视线。他已经完全抬不起手来。
“非要这么顽固?既然你自寻死路,那休怪爷爷送你上路!”
阿凤勉强睁开一只眼睛,透过血红的世界看着对面的敌人,敌人闪着寒光的武器,越靠越近。敌人的声音却变得很遥远。
“我不会卖了你,我保证。”
“姐姐做的包子,可好吃了, 吃吗?”
“凤,活着回来。”
至少,我也不是一个死了都没人惦记的玩物了。主人,你那一诺之恩,今日我就算是还了。
那狰狞的铁槊临到面门之时,被一支横过来的铁枪噌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