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
等待的时间很快, 邱祁在花房没待一会儿,守忠就回来接他回寿宴场地了。
谁都知道吴丞相爱花,所以今日宾客几乎每个人送礼除了正常礼物外, 都准备了一盆名贵花卉,所谓的赏花比赛,也是跟献礼这个环节安排同时进行的。
面对这位权势滔天的人, 大家也是掏空了肚子说好话,其中几位殿下尤其,近年正是皇位斗争最厉害之时, 谁都想得到吴丞相的支持。
不过很显然, 吴丞相能以寒门子弟的身份坐到如今位置,是深知官场立脚道理的, 陛下之所以纵容他的权势,归根究底除了他能力,皆因他不仅保持中立,更是无妻无子、无欲无求的孤家寡人一个。
自古天子最喜孤臣,吴丞相还想多活几年, 面对几位皇子态度都很淡淡。
好在大家也都习惯了他这种态度,除了自持过高的太子殿下有点不满外, 其余殿下都无所谓, 全部抱着能交好就交好, 不能交好只要不跟自己对立就行。
因此整个献礼的热闹, 实际在谢家这些商贾身上,他们跟朝中形势无关,吴丞相就不用那么谨慎了, 看到众人送上来的礼物花卉, 严肃脸上露出真实笑容。
“丞相, 这盆姚黄牡丹乃是老夫花重金购来,牡丹自当还是花王最好……”——这是展现财力的。
“丞相,花王虽好,但自古看花书中都说个‘姹紫嫣红’,我觉得还是花后魏紫更加艳丽……”——这是卖弄文化的。
“哈哈,你们那算什么,赏花哪有赏孤朵的?花当然还是一片片的看最宜人了……丞相大人,小人不才,幸运凑到数十盆稀有牡丹品种,今日献礼,还望大人喜欢。”——这是人脉的大佬。
“……”
都知道今日寿宴正主花卉最喜牡丹,大家带来的当然全是此脉品种,反正吴丞相不嫌多的。
有钱能使鬼推磨,为了博得今年的皇商名额,京中商贾全都使足了劲儿,寻来的花卉当真看得人眼花缭乱,整个寿宴上花香扑鼻简直到了腻人的地步。
但吴丞相却半点没有觉得不妥,反而觉得这眼花缭乱的花卉和香气跟宝贝似的,脸上的满意怎么都藏不住。
邱祁一直在观察对方的表情和态度,来分析判断自己等下献花用什么说辞策略才能成为黑马,可现在这情况看来,似乎不管说什么这位痴花的主都高兴呀。
他有点发愁,好像碰到了一个难题。
谢晸看向他,“还记得马车上你问的问题吗?”
“嗯嗯。”
邱祁侧头眨眼,点点头,作为重生者,谢晸肯定知道不少通关辛秘,这可是大大的优势。
“吴丞相发迹之前有个喜欢的女子,可惜红颜薄命,此传闻便是其痴花之由。你可知你这盆洛阳棉还有个别名,叫二桥。”
——东风不与周郎便,铜雀春深锁二乔。
洛阳棉在牡丹品种里面算不上最稀奇的,但却是最特别的,一朵可开出两种颜色花瓣,相互交应非常奇特,移至曹州后别名二乔,与铜雀二乔听之相近。[注1]
二乔也乃红颜薄命之人,见之太过应景,并且他这盆更是罕见的并蒂变异,赋有和美之意,完全就是送到了吴丞相心坎上!
“你上去无需多说其他,只用告知吴丞相此花种乃是我们府中一位小奴从家乡带来的即可。”
“为什么?”邱祁心中有所猜测,然后斜睨,“这花种明明就是我随便选来种的,要我帮你演戏,就这一句话完事?”
别以为他不知道那个“小奴”指的是谁,为了报一条根本有待商榷的救命之恩,可真够出力!
虽然并不知道吴丞相的绯闻往事如何,但以谢晸现在的此言和此举,他不难猜出谢晸让他这么说的目地,这吴丞相估计有遗孤啊,青竹的身份似乎也有待商榷啊。
浓浓的醋意不禁散发出来。
谢晸看着邱祁的神态,重生之后阴郁的心脏泛起丝丝笑意,“你不是让我将主院的人都遣走么,我将他遣得远点,还不满意?”
“当然不满意,你就帮着他,我知道。”邱祁愤愤,嘴翘得都快能挂上油壶了。
谢晸看得忍不住勾起嘴角,有些想伸手过去抚弄下那唇,但最终还是忍住了,大庭广众的宴会之下,若做了,那有些名头扣上就难摘掉了。
“我欠他一条命,这是还他的……”
谢晸喝了口茶,目光深深,“至于阮潼的那份儿,你觉得我还能不能继续两清?”
“这问题太难了,我可回答不了,你自个儿决定。”
邱祁翘起的挂油壶表情重新变回弯弯的眼睛,笑眯起来。
谢晸没再说话,只捻了块点心到他碟子里边,眼角似冰化了水,眉目温和,“有些问题你也无须计较那般清楚,你与他们,都是不同的。”
态度很明白,男人相信他的话了。
只是表态归表态,这种办事风格,却不是那个男人的本性。
那个男人的本性,是如烈火般灼烧爽快的,是飞蛾扑火般毫无顾忌的,热情又霸道,根本不懂委婉叫什么,即便温柔潜在也是充满着锋利。
现在这么斯文优柔,是“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