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去狱中探望的长子,放下话将他逐出家门。从今往后周氏一族与他周懋再无干系。
周懋一直低着头让老父骂,到最后被赶了出去,还在牢门外恭恭敬敬地叩了好几个响头,呜咽着感谢父母的生养之恩。这一幕,让不少路过的百姓看了个正着,待他悲痛万分地离开后,略一打听便知道了缘由。
此事一传开,朝野上下对这周府自然便是更加鄙弃了。与此同时,便是对周懋的愈发同情。
如此不忠不仁不义之家,脱离了更好,倒是可惜了这位长房的周大人,品行多贵重的一个人啊,竟然摊上了这么一家子。
“这老匹夫临死前倒是做了一回好事。”乔六得知后冷哼一声,随手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正在收拾着书案的魏隽航听罢动作顿了顿,不过须臾便又若无其事地将案卷放回柜中,不紧不慢地道:“以其说这周老头子做了一回好事,倒不如说咱们那位周大人反应够快,一下子便将自己摘清了,还能顺便赢得朝野上下的同情,从今往后,再不会有人胆敢说他不孝。”
“原来如此,倒真是位不可小觑之人!”乔六恍然大悟。
“他从来便不是位简单人物,否则又怎能从周府脱颖而出,这些年周府经历的那般多,回回他都能全身而退,并且不曾让陛下对他起过疑心。若非受家人所累,只怕如今的他离位极人臣也不会远了。”
说到这,魏隽航还是生起几分惋惜来。
周府被流放千里那日,京城不少百姓都去围观,对着他们指指点点,也不知是什么人起的头,突然从人群中响起一声‘打死这卖国求荣的畜生’,话音未落,一颗鸡蛋骤然从人群里飞了出来,险险地砸在了方碧蓉头上,引来她的一声尖叫。
紧接着,数不清的蔬菜、鸡蛋等物纷纷砸了过来,而官兵也没有阻止的意思,不过瞬间,周府这些人头上、身上便沾满了各种诸如烂蔬菜、臭鸡蛋之类的污物,十分狼狈不堪。
而这其中,以方碧蓉最为狼狈。
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落在她身上的东西总是比其他人要多。
得知方碧蓉在流放途中杀了人的消息时,沈昕颜正在准备着给沈慧然的贺礼。
早前因为二皇子一事,太子与三皇子被连累得囚禁在宗人府,而朝廷大军也一度连吃败仗,陈府与靖安伯府不得不将儿女的婚期延后,毕竟太子出事,身为太子妃娘家亲戚的陈府,也没有什么心思办喜事。
而两府也不希望这门亲事草草办了,一合算,干脆延期。
故而,沈慧然仍以十八岁的“高龄”待字闺中。
如今战事已经平息,这门亲事自然不能再拖,两府重新定下了婚期,便在这个月的十八日,即是三日之后。
娘家侄女出嫁,沈昕颜自然无比欢喜,趁着这日得闲,她干脆便到了库房亲自挑选贺礼。
“夫人,齐夫人出事了。”春柳一脸凝重地进来,在她身边压低声音道。
沈昕颜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个齐夫人指的是她的庶妹,已经许多年不曾见过面的沈昕兰。
自从当年沈昕兰为着夫君齐柳修之事求上门无果后,姐妹二人再不曾往来,沈昕颜也就早前从许素敏口中得知,这沈昕兰与方碧蓉走得比较近,两人还不知怎的与盐帮搭上了关系,私底下赚了一笔不义之财。
“她出什么事了?”她合上手上锦盒,皱眉问。
“齐夫人死了,被流放途中的方五夫人杀死了!”
什么?!沈昕颜吃惊地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流放途中如何杀人?这押解的官兵还在盯着呢!再说,沈昕兰无缘无故的去找那方碧蓉做什么?”
宫变之后,元佑帝清理朝堂,新任的吏部尚书齐柳修位置还没有坐热便被捊了下来,直接扔进了大牢,不久前也被判了个抄家流放。
等等,流放?沈昕颜忽地心思一动,追问:“难不成那齐柳修流放之地与方碧蓉一样,两人在途中还遇上了?”
“夫人说的没错。”魏隽航的声音在身后响了起来,沈昕颜连忙将手上的东西交给春柳,迎上前去。
“回屋里我仔细说与夫人听。”魏隽航牵着她回了屋,将她轻按在软榻上。
“此事说起来也是蹊跷得很,两方队伍中途相遇,不知怎的那方五夫人与那齐柳修便避人耳目聚起了旧,又不知怎的竟被赶来送夫君一程的齐夫人给撞了个正着,两位夫人便缠斗了起来,纠缠之间,方五夫人失手杀害了齐夫人。”
“如今,官府正因为此事正商量着如何处置方五夫人。”
魏隽航缓缓地将事情经过道来,直听得沈昕颜脸色几变。
片刻,她蹙眉:“此事确是古怪得很……”
魏隽航探出手去,轻轻将她的眉间抚平,似是有些漫不经心地道:“其实,细究下来,我也多少猜得出背后是何人设计的这一出,为的又是什么。”
“你既知道,那怎不快跟我说说。”沈昕颜有些心急地将他的手拉下。
难得见她这般急切的模样,魏隽航哑然失笑,也不欲再逗她,清清嗓子道:“早前京里传出三皇子妃被贼人所掳之话,夫人可还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