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菊花茶、菊花酒、重阳糕嘞——”
“好看又好玩的重阳灯,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客官,来盏花灯吗?给家人祈福,诚意上达天听,管用的!”
陆漾摆摆手,笑起来眼睛若星辰璀璨明媚。
陆尽欢扯着她衣袖往前走。
“阿姐,慢点。”
“慢点?照你这走法,再慢下去天就要明了!”
不出来不知道,这一出来,充分暴露陆尽欢是个急性子的事实。
陆漾边走边无奈地朝街边小贩挥挥手,小贩看她形容柔美,举止文雅飘逸,看着年少,待人接物给人如沐春风之感。
他在京都摆摊多年,见惯世家子弟的倨傲和翻脸无情的强势,猛地来这么一出竟怔在当场忘记回应。
等他好不容易从那股被人重视礼遇的惊讶中缓过来,人潮涌动,早不见那位穿着翻领胡服的女郎。
他咧开嘴,生活的苦闷消去,释放九九重阳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
叫卖声更欢。
“卖花灯嘞!好看又好玩的花灯!”
“姑娘,来盏花灯吗?重阳佳节给亲人祈福,既表孝心,还能图个好彩头!”
长街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街道两旁鳞次栉比的店铺敞开门来做生意。
门口守着不断朝行人拱手问好的小童,小童脸颊洋溢喜庆的笑,吉利话不要钱地往外冒,看在他会说话的份上有人倒是愿意入店一观。
大周朝经济繁荣,海运、陆运发达,各国之间贸易往来不绝,陆漾见惯了好物,对那些海外国家贩运来的珍奇物件不感兴趣。
陆尽欢在陆家待了十八年有余,和陆漾一样喜欢朴实无华的市井气息,拽着陆家的凤凰蛋往杂耍卖艺的地方跑,苦了明里暗里跟在她们身后的护卫。
胸口碎大石有什么好看的?
大内侍卫一脸迷惑。
陆小财神兴趣爱好这么朴素的么?
陆漾是被尽欢强拉过来的,看了几个回合心神不禁被这惊险有趣的杂耍吸引,一头为杂耍卖艺人担忧,一头又为亲眼所见大感惊奇。
听人说是一回事,亲眼见又是一回事。
她八岁参与到家族事务中来,经过手的银子堆起来要有几间房子摞起来那么高,再是被外人称为陆小财神,小财神也是个十八岁的女郎。
她如此,陆尽欢也如此。
陆尽欢十八年来学的都是如何做好一位贤内助,两个没有童年的人凑一块儿,看见胸口碎大石拍手叫好,看见吞剑更叫好。
一粒圆滚滚的金豆子扔到铜盘,喜得卖艺人当场为陆漾表扬了一个单臂倒立,陆漾看得眼睛像是炸开一朵朵烟花,映着夜晚的洛阳景,有种别样的纯真欢喜。
之后分别看过相扑、影戏、傀儡戏,陆家的两位大闲人甚至还看了‘弄虫蚁’。
所谓‘弄虫蚁’,是驯养动物的技艺表演,斗蟋蟀、斗鸡也在其范畴内,看到兴起,陆漾和尽欢上场对赌,陆漾看中的大公鸡绝地反杀斗赢了陆尽欢精心挑选的‘无敌大将军’,赢来满堂喝彩声。
斗鸡结束,京都上空开始放孔明灯。
灯影绰绰,是富贵人家爱玩的把戏,百姓们仰头观看,这回换陆漾拉着尽欢到处跑。
陆尽欢嗔怪‘无敌大将军’中看不中用,才埋怨两句,戴在脸上的老虎面具被人屈指一弹,陆漾笑眼真挚:“开心点。”
“当然要开心,本姑娘凭什么不开心?不就是输了,我输得起。”
她嘴里说着“输得起”,其实比谁都争强好胜,陆漾拿她没办法:“回家给你喝鸡汤。”
“好!喝大公鸡炖汤!”
她胜负欲该死的强烈,大公鸡为她输了比赛,就要喝大公鸡炖汤,陆漾一愣,随即笑得直不起腰。
远远望去,从背影来看像极了借着踏秋夜前来约会的一对有情人。
桃鸢无意瞥见这一幕,心底是羡慕的。
她手里提着一盏芙蓉花灯,很快收回眸光:“走罢。”
寒蝉堆雪负责为她开路。
这对主仆前脚刚走,陆漾倏地福至心灵地回眸看去,满眼或穿布衣或穿锦衣的男女,却没一个是她最想见的人。
“在看什么?”
“没什么。”
观她存心遮掩,尽欢揶揄道:“思.春了?”
这话一下子踩了猫尾巴,陆小少主白皙的脸皮肉眼可见地浮起热意:“胡说!要说思.春,那也该是你。”
“我是思.春啊。我都快十九了,还不允许我思.春了?”
眼前掠过李谌的那张脸,眼睛认真装着的却是她从小看大的宝贝蛋,浅浅比对二人的区别,陆尽欢不得不承认,比起财富美色,她更爱权势多一点。
她勾着陆漾的小拇指,做足了长姐派头:“阿漾,你要早点为陆家传宗接代呀。我这辈子的幸福,可全在你陆家了。”
陆家好,她才能好。
她好,陆家才能愈发好。
“我晓得。”
陆漾眉眼柔和:“有我在,必不教阿姐受委屈。”
“真乖!”
看不见她的脸只能看到一张虎虎生威的面具,她问:“为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