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家早就想好怎么鱼死网破了。
她佩服桃鸢的胆魄,不可否认的是,她心疼这个大婚未嫁承受颇多苛责的女子。
“真想好如此行了?你要知道,走了这一步再无退路,注定是要两败俱伤。”
桃鸢尝了一口甜食,细腻润甜的滋味在口腔蔓延开,她轻弹指尖,笑意不达眼底。
“那就两败俱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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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
桃禛又为桃家选好一门姻亲,这事他瞒得紧,谁也没说,便是崔玥他都瞒着。
可他瞒得了崔玥,瞒得了桃老太君,终是败在嫡长子这里。
桃毓在书房与桃禛大吵一架,摔碎了花瓶,砸了桃禛最喜欢的砚台,故意闹出大动静。
现下全家都晓得家主看上太原王氏的嫡长子了。
王家的嫡长子,年三十六,只比当今陛下小两岁,且前头已经有过两位正室。
这次大小姐若是顺利嫁过去,是给人做继室,为王家延续长房香火。
婚事是桃禛豁出老脸在谈判桌上谈下来的。
他以陆少主看上桃鸢为名,切实分析陆桃两家不能为伍的利害干系,表明桃家到死都会坚定站在世家这边。
他摆明了立场,打消王相对他的怀疑,又以三寸不烂之舌讲明士族与皇族此消彼长,士族不联合,迟早要被皇族瓜分殆尽的恐怖未来。
总之,王相答应了桃禛的建议,看中了桃鸢的才貌。
一个有大才的长房夫人,会给家族、会给他的嫡长子带来多少好处。
想想这一点,他愿意忽略那所谓的‘失贞流言’。
世家重那点守宫砂,可要有更大利益在前,世家又是最不重那玩意的。
消息传扬的比风还快。
桃筝掀翻那把古筝,嫉妒地眼珠子都红了:“太原王氏?阿爹的心也太偏了,先是谢郎,再是郑家子,如今郑家子不成又想把阿姐推给王家嫡长子。
“她不想要的有人上赶着塞给她,我想要的偏要自己去求,就为这嫡庶二字,我连宫宴都参加不得。
“凤城陆家人都能成为宫宴的焦点,我是阿爹的女儿,却如泥沙一样卑贱。
“我为这庶出的身份吃了多少苦?谁来体会我吃过的苦?
“凭什么我做梦都想要的,桃鸢她生来就有?
“凭我的生母没她的生母高贵,凭我是筝她是鸢?
“我是人们握在手上的风筝,她是凶悍自由可驰骋天地的鸟儿,她名为鸢,阿爹为我取名都不能往高了取,我天生低她一头,嫁人也要低她一头?
“我不服,不服!都是爹爹的女儿,凭什么她贵我贱?凭什么!为什么!”
她一脚踩在那把古筝上,琴弦崩碎,发出突兀的响。
下人们战战兢兢。
桃筝的乳娘一头跪下来:“求小姐不要再说了!”
“不,我要说。我忍了十几年,再不说就要憋死了!
“我算计她,我有错吗?我没要了她的命是看在她那几年待我好,可为了这几年的好,我就要和她做好姐妹?
“我们天生做不来好姐妹,我嫉妒她,我讨厌她!
“我恨她有个出身崔氏的母亲,恨她有个文武双全懂得关心她的阿兄,我恨不得她去死,可我又不敢要她的命,我怕要了她的命,焚琴院的那女人会要我的命。
“我为什么要爬在泥里当一只臭虫?我是人,我也有私欲,我也想当人上人!”
她掩面痛哭,哭花了美美的妆,哭得嗓子干哑。
“为什么呀,为什么我都不敢杀了她,只让人毁了她的清白,我为什么要心软,如果阿爹只有一个女儿就好了……”
她哭到失态,哭到崩溃,等哭够了,肚子里的秘密和恶毒灌满了这屋子,吓傻三两不知内情的婢子。
“二小姐,二小姐饶命!”
桃筝擦干眼泪:“乳娘,把人处理了罢。”
乳娘这些年为这对母女做惯了杀人灭口的事,派人用抹布堵了婢子嘴巴,拖出去杖毙。
甚至不需要给出逻辑精密的理由,只说冒犯了主子,人也就白死了。
越受人所控,越想彰显那生杀大权。
桃筝发泄一通恢复冷静,倒在小榻翻看京都流行的话本。
“小姐。”
来人是桃筝亲近的宠婢。
看到人回来她立马丢了话本,坐起身:“怎么样?可查清楚了?”
秋月吟吟一笑:“幸不辱命,这回咱们终于抓到大小姐的把柄。”
“能治死她吗?”
“治不死,也得去半条命。”
秋月上前同她耳语,汇报千辛万苦得到的情报。
片刻,桃筝抚掌,眼里流转渗人的光:“好!这次活该她倒霉!”
她倒是没去想怎么和女郎颠鸾倒凤也能搞出孩子。
但只要孩子还在桃鸢肚子里,这回,她一定要治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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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鸢得了堆雪的回禀,竟还笑得出来:“无妨,不怕她闹,就怕她闹不起来。”
寒蝉急得一颗心火烧火燎:“大小姐,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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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三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