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也能过。
不受委屈就好。
就是受委屈,有人掏心窝子地捧着、哄着,都比在这家中困死强。
崔玥疏疏懒懒地抱着画像浅眠,海棠花落,梦回当年。
……
隔着几座庭院,桃筝贪婪盯着堆成小山的书籍、手稿,人站在这,已经在做梦成为京都人人称赞的才女。
“二小姐,家主喊您过去。”
美梦被扰,桃筝眼睛低垂:“知道了,这家里没二小姐,以后记得喊我大小姐。”
下人是桃禛院里的人,闻言诧异点头:“是,大小姐。”
一声“大小姐”,喊得桃筝身心舒泰,脚步轻快地朝桃禛书房走去。
“阿爹,您找女儿?”
她人走进来,桃禛坐在雕花木椅眉毛仍然是拧着的:“方才要债的来了。”
要债的?
反应过来是陆家,桃筝脸微白,生出不妙的预感:“怎么说的?”
陆家来人表面客客气气实则高傲蔑视的打量刺痛桃家主的心,他寒了脸:“合香院和书楼里的东西,不能动,是她的要全部还回去。”
“还回去?阿爹,你忘了咱们的计划?”
桃禛责怪女儿不懂事:“世家虽强,手掌兵权的还是李氏,她用圣旨催债,哪家避得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回去罢。”
“是……”
胳膊拗不过大腿,秀才打不过兵丁,穷人无法与富人抗衡,走出书房的门桃筝笑得比哭还难看——什么时候桃家在外也要称穷人了?
桃鸢叛出宗族去了陆家都要压她一头,陆家是债主,桃家是欠债的。
她越想越憋屈,电光火石脑子想明白一些事:桃鸢如何与陆漾相识?是踏秋夜那晚,还是更早?
陆漾是否就是庄婆婆送进破庙的人?
她送了一尊财神给桃鸢?
“二小姐?”
看她不知为何像要晕倒,婢子及时扶住她。
站稳了桃筝翻脸不认人,一巴掌掌掴在女婢左脸:“要喊我大小姐,怎么还不长记性?!”
“记、记住了,大……大小姐。”
.
“怎么还在抄书?费心劳神,仔细眼睛。”陆漾走进来站在原地欣赏小半刻钟,这才忍不住柔声提醒。
不用她说桃鸢也正准备歇息,她有孕在身,不能因一己之故连累腹中胎儿。
“鸢姐姐,后日我有份礼物送给你。”
“什么礼物?”
“暂且保密。”
“少主,桃姑娘,开饭了。”
“开饭了?”她屈指敲了敲脑门:“瞧我这脑子,都要用晚膳了还在这耽误你的时间,鸢姐姐,咱们过去用膳?”
“好。”
陆漾不放心她,欲言又止。
“牵着罢。”桃鸢递出白皙的手。
陆小少主趁势握好:“鸢姐姐,咱们现在是再谨慎小心都不为过。”
柔韧纤长的手指摸起来嫩滑,陆漾心神一荡,护着喜欢的姑娘迈出门。
初时还算规矩,走到那条笔直的鹅卵石路,小女郎温暖的指节悄不做声地插.进指缝,含羞扣着,一手搭在桃鸢腰侧。
陆漾紧张地不得了:“我、我怕你摔了。”
“嗯。”
对方回应冷淡,听不出是恼了还是放任自流,陆漾松开不是,收紧不是,想要靠近的心蓦的受挫:“下次咱们换条路走,这鹅卵石踩着不稳当。”
她冷不防沮丧得声音听着都低弱,桃鸢歪头,看到一双想坚定又禁不住徘徊不定的眼。
她黯然一叹:原来这才是十八岁呀。
她在桃府的十八岁也没患得患失至此,当然,无人害她患得患失。
对于一不小心遭人算计、在破庙拉着无辜年少的女郎共赴红尘这件事,桃鸢是汗颜的,隐隐是自责的。
像无意中破坏少年人的纯真,在一张白纸染就绯艳,若毫不留情转身不予她脉脉温情,白纸恐有破碎的后患。
她尚能管住自己的心,陆漾却一门心思扑在她这。
有期待,就会有失落。
好好的凤凰蛋陆地小财神露出委顿咽泪装欢的神态,她轻捏陆漾的指,陆漾小心翼翼看过来:“鸢姐姐?”
桃鸢凑近了半倚在她怀里,不说一句话。
寒蝉堆雪讶然地张开嘴,风灌进来,呛得寒蝉弯腰咳嗽两声。
咳嗽声惊醒发呆的陆漾,只刹那,小女郎眉目如春,微微发烫的掌心贴着姑娘家纤细绝妙的腰肢:“鸢姐姐,咱们慢点走。”
桃鸢无奈。
感受到有一团火蓄势待发地朝她奔来。
火的颜色和陆漾外袍颜色相近,比枫叶红,比晚霞烈,明明灼灼,一眼能看透的心痴。
她凝神细想:若陆漾能再多几个女人便好了,起码痴心不会全给了她。
这么一想她又有些不舒服。
真是游戏花丛的浪子,她恐怕会嫌脏,根本不愿对方近自己身,何来的一夜风流倾身相授?
“怎么了?”陆漾心提起来:“是不是孩子又在闹了?”
“没有。”
静默稍倾,她莞尔:“才两月,感受不到胎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