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那么惧寒,脱下了厚厚的棉衣,换上了夹袄,开始准备租一间铺子开起来。
买一间地段差不多的铺子,要两千两银子左右。可是如果去租,一年大概在一百到一百二十两。罗衣手里的钱不够买一间铺子,却够租一间地段还不错的铺子。
她做胭脂,周自荣读书,两人互不相扰。
李氏见周自荣虽然不去书院,但是在家里一样能读的进去,也就不再拘束他。只不过,比从前勤快了很多,每天变着法儿弄好吃的给他。
她一动手,罗衣就清闲下来了,几乎没再碰过灶台。
倒是周自荣,读书之余,还有闲工夫给她帮忙。他心思细腻,手又灵巧,比罗衣做得还要好几分。每次做完,他都一脸求表扬的模样。罗衣见他不捣乱,也不吝啬几句表扬。
“不用你了,以后你都不必来了,家里的活由我包了。”一日,王大林又来看罗衣,正打算叫了罗衣出去砍柴,却被周自荣拦住了。他看着王大林道:“我们家里闲钱不多,我也不是不顶用的,以后你不必再来了。”
说完,他拿起砍刀和捆绳,抓着罗衣就出了门。
王大林哪里肯走?他好些日子没见罗衣,憋得心中猫抓一样,不跟罗衣说说话,他只怕要死在这了。不管周自荣的黑脸,兀自笑着走在罗衣旁边,拿近日发生的趣事跟她说。
罗衣自然是跟王大林更亲近一些的,一路上跟他聊得很愉快。至于周自荣的黑脸?她只做没看到。
来到砍柴的地方,周自荣挥起砍刀,狠狠砍向枯树枝。但他力气实在不足,一根树枝要砍好几下才能砍下来。没砍几根,他就累得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手臂酸疼,沉重得几乎提不起来,周自荣恨恨地看了一眼不远处笑着说话的罗衣和王大林,咬了咬牙,继续砍柴。
不远处,王大林正好奇地问罗衣:“这位公子哥儿怎么了?从前不见他这么接地气?”
“我也不知道。”罗衣摊了摊手,“忽然他就这样了。”
“不可能啊。”王大林说道,“一个人不会忽然变了样子,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妹子你再想想?”
罗衣的眼神闪了闪。周自荣发生这种变化的头一天,的确发生了些事。
但她那样羞辱他,他该比以往更憎恨她才是,怎么他却反过来,对她大献殷勤?
“我想不起来。”罗衣摇摇头。虽然她跟王大林很亲近,但这不过是朋友之间的交往,她和周自荣的恩怨,一个字都不会告诉他。
王大林丝毫没有怀疑,只是饶有兴味地看着周自荣砍柴,每砍两根,就歇一会儿,再砍两根,再歇一会儿。
“妹子累不累?来,坐下等他。”他把外袍一脱,抖开铺在地上,按着罗衣坐上去。
然后他自己挨着罗衣也坐了下去。
两人更加自在地说起话来。
累得半死的周自荣,一抬头就看到这幅情景,气得差点没炸了。
他闷不吭声,愣是一个人把柴砍好了,然后捆在一起,背在背上。
他不是王大林那种高大健硕的体格,而是清瘦秀气的身量,这一大捆柴火背起来,几乎把他整个人都遮住,只露出两截小腿在外面,远远看去,就像是一捆柴火在自己走路。
若非罗衣深知他本性,只怕要被他这般隐忍乖巧的模样给打动。
“你省省,我给你扛着!”不知他本性的王大林,看不过去,走过去把他背上的柴火拎起来。
背在周自荣的背上,好似沉沉负担的一捆柴火,拎在王大林的手里却像一根树枝似的轻松。
周自荣看着他的目光几乎在喷火,视线扫过他把衣衫撑得鼓鼓的肌肉,眼里闪过嫉妒。他伸手过去,哑声道:“不必。这是我们家的事,我做得来,不需外人搭手。”
他一句话就把王大林定性为外人,偏偏王大林听懂了,当时目光便一黯。他是外人,周自荣跟妹子才是一家人。
“你这小身板,倘若累坏了,还不是苦了我妹子?”他沉声说道,执着地背起柴火。
周自荣走上前拽住他道:“我说了,这是我们家的事,我能担得起来。”顿了顿,迎上王大林转过来的视线,他慢慢说道:“我有能力负担起这个家,给我的妻子减轻负担,不劳烦外人。”
他着重咬了“外人”两个字,王大林又不是傻子,哪里听不出来?他心里闷闷的,脸上便露出几分来。看了罗衣一眼,他沉声道:“既然如此,我不打扰你们小夫妻两个。我先走一步,妹子有事就进城找我,我还是你哥。”
说完,把柴火往周自荣背上一压,抬脚大步走了。
罗衣没有留他。
她渐渐也发现了,王大林来找她玩的次数未免太频繁了。虽然不知道他心里有没有对她产生异样情愫,但她希望是没有。
因此,周自荣将他划为外人,并且对他不客气,罗衣便没有站出来。外人很好,趁着什么还没有发生,保持距离是最好的。
她目送王大林快步离去,然后收回视线,看向周自荣:“走?”
周自荣被沉甸甸的柴火压得腿弯了弯,勉强挤出一个笑意:“嗯,这就走。”
他生得好,哪怕是勉强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