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点轻松的笑容立刻不见了。
他几乎是用仇恨地眼神看着她,似是她狠狠地得罪了他,他再也无法容忍她一般,伸手扣住她的下巴,用力地捏住,迫使她抬起头:“你想说什么?说我傻?才对座师说我已经娶妻?”
罗衣不知道他怎么回答的。
她并不相信他口中说出来的话,无论他表现得多么赤诚,多么真挚,她都不会相信。伪装的再漂亮的毒蛇,也是一条毒蛇。相信一条毒蛇的话,她得多没有心眼?
“你应该懊悔,在你的朋友面前殷勤对我,如果座师大人调查你,很轻易就会知道你曾经有过妻子。哪怕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追究此事,可他以后对你的帮扶,一定会大打折扣……”
她没说完就被他打断了:“你认定了我会休了你?!”
他的声音有些高昂,甚至带了些许的气急败坏,好似她侮辱了他的一片真情。
罗衣顿了顿,闭上了嘴。
“呵!”谁知,他这时却放开她,摇摇晃晃地退开两步,漂亮的脸上挂起嘲讽,看着她道:“你过来!服侍我更衣!”
说完,他扬起下巴,伸开了双手。
如果她不过来,他一定休了她!
之前陪她玩了两年,不过是不甘心,他也是个好男人,有才有貌有品格,凭什么她瞧不上他?他就好好待她,让她喜欢上他,然后再狠狠休了她!让她知道,她没资格瞧不上他,他才有资格瞧不上她!
罗衣的眉头挑了挑,不发一语,走上前来,为他更衣。
周自荣看着这样温顺的罗衣,忍不住勾起唇角。他就知道,她也会害怕的。
像他这样的好男人,她上哪里去找?她早就喜欢上他了?之所以摆这种架子,无非就是不敢露出真心,怕被他玩弄。
哼,只要她乖乖的,温顺一点,他倒是可以叫她好过一点。
“我对座师说,配不上贵府千金。”除下外衣后,他坐到椅子上,呷了口茶,懒懒散散地道:“座师没说什么,但他家千金躲在屏风后偷偷看我,被我发现了。”
只要他点头,那位千金小姐就会嫁给他。
而他点头与否,全看罗衣怎么做。
如果她乖乖的,对他低头、服软……想到这里,他忽然皱了皱眉,盯着正在挂衣服的纤细身影,不知怎的竟觉得烦躁。
如果她真的对他低头服软,又有什么趣味呢?长达两年的狩猎,终于捕到猎物,他忽然觉得无趣。仔细想来,他对她并没有多少喜欢,不过是当时少年意气,不甘心被她那般嫌弃,才堵了一口气,非要叫她像其他女子一样倾心于他,对他有求必应。
“过来。”他脸上神情渐渐变得冷淡,冲罗衣招了招手。
就算他要休了她,那也要跟她圆房之后。
他待她好了两年,总不能就这么放她走。
他饮了酒,脸上透着艳丽的绯色,偏偏神情冷淡,看起来矛盾不已。然而这矛盾并未使他显得古怪,反而将他衬得妖异魅惑。
罗衣手里拿了一盒东西,如言走到他面前:“周自荣,你好自为之。”
什么好自为之?周自荣嗤笑一声,探手去揽她的腰:“你说错了罢?是你好自为之!”
然而他的手还没搭在她身上,就觉眼前一闪,随即颈侧一痛,整个人失去了意识。
失去意识之前,他依稀看到她手里拿着一盒印泥。
周自荣醒过来时,已经是下半夜。
他揉着发疼的脖子坐起来,一时没有想明白发生了什么。等他发现自己是坐在椅子上,空气微微发寒,打了个激灵之后,陡然回过神来。
他猛地站了起来!
“胡氏!”
“胡二妞!”
他大声叫道。
屋子里一片寂静,没有人回答他。
他脸色骤变,里里外外地寻找起来:“胡二妞!你出来!”
但他找遍了家里,甚至吵醒了李氏后,也没有发现罗衣的身影。
“怎么了?”李氏打了个哈欠,问道:“那个小贱蹄子又怎么了?”
“她不是!”周自荣狠狠打断她,看着李氏愕然的神情,却根本无心解释,他此刻心烦意乱之极,如没头苍蝇似的原地转了两圈,忽然想到什么,猛地伸出右手。
右手的拇指,沾着无法忽视的红色,他想到失去意识前看到的印泥,登时脸如死灰。
“不……不可能!”他喃喃道。
他已经防着了,不论谁劝他,从来不雕刻印章,永远是自己签名、按手印。就是怕她忽然任性起来,拿了他的印章在和离书上盖下去,从此名正言顺地离开他。
“我都做了什么……”想起自己喝多了酒,冲她说的那些混账话,周自荣双手捂着脸,蹲了下去。
他不是那样想的,他从来没想真的休了她,不然座师问他是否娶妻,他直接就说没有了,而不是留了那么大的余地。
留下那么大的余地,也不是为了以后方便娶座师的女儿,而是他不想得罪座师,给座师留的脸面和台阶。
他不是真的想娶别人。他这么用功读书,不就是为了让她看得起他吗?
可他刚刚都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