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每日下山给你买。”
下山一趟,来回要花去半日工夫。而他对冷如霜许下的话,从来没有失信过。
见他这么诚恳,罗衣就点了头:“也不必每日都买糖人,可以换些别的,豆花、糖糕、炒栗子……都行。”
她一口气说了这么长的话,方旭之直是震惊了。他眼也不眨地看着她,甚至怀疑她是不是别人假冒的?
他试探着靠近她半步,想要去看她脸上是否有易容的痕迹,没想到他才刚一动,一把剑鞘出现在他身前,隔开了他的亲近。
他抬头,就见她眼中冰冷,不是往日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若冰霜,而是带着淡淡的杀气。
他一下子就动不了了。
心中一片震惊。
他只知道师姐的武功高强,却不知道单单是气势外放,就让他一动也动不得!
“注意距离。”罗衣见他没有再轻举妄动,留下一句,咬着糖人往前走了。
留下方旭之站在后面,风中凌乱。
罗衣有点饿了,见天色不早了,便往门派的食堂去了。
一路上,遇到不少门中的小弟子,看到她后,全都三三两两地挤成一团,恭恭敬敬地道:“大师姐。”
他们都很怕她。
这并不是什么坏事。
罗衣对他们微微点头,然后咬着糖人,走进了食堂里。挑了个喜欢的位子,把长剑放在桌上,然后去窗口打饭。
背后传来小声议论。
“大师姐今天是不是有点不一样?”
“好像没从前那么冷了。”
“你们没看到吗?大师姐叼着一根糖人!”
“谁给她买的?”
“原来大师姐喜欢吃糖人吗?”
“是不是吃了糖人,大师姐才这么好说话?”
罗衣打好了饭,就端着盘子往位子上走。嵩山派的师傅,有一道狮子头做得特别好,她只看外形、色泽,就知道好吃。
等到用筷子挑了一块,送入口中……她一下子没忍住,微微眯起了眼睛。
就听到小声议论又多起来。
“大师姐怎么一脸享受的样子?”
“今天的狮子头特别好吃吗?”
“走,去尝尝。”
一群人呼啦啦地起身,跑到打狮子头的窗口,一人要了一只。眨眼间,狮子头就卖完了,后来的人都打不到了。
“奇怪,今天的狮子头怎么这么快就没了?”
“你不知道吗?因为大师姐喜欢吃狮子头!”
“胡说!大师姐喜素,怎么可能吃狮子头?”
“谁骗你了?大师姐今天还叼着一块糖人来食堂的!”
“嗐!别乱说!大师姐又不是别人假冒的!”
门中弟子都很可爱,罗衣心想。
他们不知道,以冷如霜的耳力,不管他们多小声,她都能听得到。罗衣也没提醒他们,就这么光明正大地偷听他们说话。
吃饱喝足,罗衣慢悠悠地走出食堂,往后山去了。
后山有一道瀑布,高约三十丈,下方是一片深潭,巨大的水流声往往能激起人心中的豪气,冷如霜最喜欢在这里练功。
罗衣走到她练功的地方,拔出剑,按照记忆中的功法,慢慢舞动起来。
等到精疲力尽,她浑身已湿透,将剑一扔,仰面躺在一块平坦的大石头上,眯起了眼睛。
真好。
冷如霜还有三年的阳寿,而她从上个任务中获取的奖励,恰好是一个延时器。
延时器与上个任务的目标张义泽有关。
他额头上被她刺了一个“奸”字,失去了科考的机会,失去了光明正大做人的机会,他心下不甘,用布条覆住额头,只说自己有头痛之疾,须得如此。然后找了户人家,给那户人家的孩子做启蒙先生。
一开始很顺利,后来被顽皮的孩子们解开了布条,露出了上面刻着的“奸”字。孩子们被吓到了,大叫起来,惊动了大人们。于是,张义泽被撵了出去。
他犹不甘心,带着做先生时赚的银子,到处寻访神医,想要找到去除疤痕的奇药。终于,给他找到了。
但神医说,他伤口太老,用药没有效果。于是,张义泽狠了狠心,拿了烙铁,把额头上的皮肉烫得血肉模糊,才上了药。
等到伤口愈合,他拆下绷带,疤痕没有了,额头上一片平滑,肌肤如初生婴儿般细腻。然而,字仍在,就如同一条红线,在白皙平滑的肌肤上分外明显。
他大怒。买了脂粉,涂在额头上,想要遮住那道红线一样纤细的笔画。没想到,脂粉居然遮不住,那字迹虽然不浓,却是用什么粉也遮不住。他恼怒之下,发了狠心,拿起刀,生生割下一片肉皮。
然而新的肉皮长出来,上面仍然带有平滑纤细的笔画,合并成一个大大的“奸”字。他终于想起,那日凭空出现在女人手心里的匕首,他当时以为自己眼花,此时回想起来……他分明是惹了惹不起的人!
也不知是哪路神仙,竟被他给得罪了,才落到这样的下场。
他又想起自己曾以为的“深情”,哪里是什么深情?全都是假面!他算计了那么多回,哪一次讨得了好?羞愧,不甘,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