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衣和凌霄子战了九日九夜。
那名化神后期的修士, 道号凌霄子,他在这九日九夜之中,心情经历了避而不战、且战一时、打出真火、不死不休、主动求和、苦苦支撑、再次主动求和。
罗衣的战意越战越炽, 他却与之相反。他虽然修为不下于她, 却总被她不要命的打法惊住, 生出退意。
他不想跟她战下去。偏偏她不肯,他躲, 她追。非要跟他打出个结果,拼个你死我活。
他一开始的打算,是将她引入锁仙阵, 谁知,锁仙阵竟在两人激烈的打斗中损坏了——不知是谁无意中发出一击,破坏了阵眼, 接下来,又陆陆续续有招式打在上面,整个阵法千疮百孔,根本用不上了。
他困不住她,也躲不开她,短时间内又杀不了她, 向她求和又被拒绝。
自从突破化神期后,他几时尝过这般憋屈的滋味儿?高高在上了数千年,如今被人逼到这等地步,他直是又恼又怒,又烦又恨。
又无可奈何。
“你到底要怎样!”他忍不住又一次问道, “老夫几时得罪于你?长阴宫几时得罪于你?你为何死死相逼,与我们过不去?”
他实在想不通!
有什么值得她拿命去拼?
“我结婴大典上,紫霄宫和合欢宗逼我杀三个长阴宫的修士,以此证明我不是邪修。我岂是受人所迫之人?当下便立下誓言,终我此生,一定要将长阴宫连根拔除!看谁还说我是邪修!”
凌霄子绝倒!
他忍不住怒骂:“好个紫霄宫!好个合欢宗!我长阴宫几时得罪他们!”
心中生出恨意,要叫这两个门派好看!
“你也不必骂他们。”罗衣笑了笑,这一笑,便牵动了脸上的伤势,传来火辣辣的痛,她也不以为意,兀自笑得张狂:“即便没有他们,我也一样要跟长阴宫过不去——吸取别人的修为,总比自己修炼来得快,我既然学了长阴宫的功法,总要用得上才是。”
她要拔除长阴宫,跟别人没有半点关系。
此时不给紫霄宫和合欢宗上眼药,倒不是她有多正直,而是不想跟两宗扯上关系——免得日后他们要说,亏得他们的坚持,才有了惩恶扬善的无尘真人,都是他们的功劳!
以两宗的行事作风,难说不会如此。
罗衣才不会叫他们踩着自己往上爬。
凌霄子不知,见她如此说,心下更为恨恨,问她道:“你究竟从何处学得我长阴宫的功法?”
罗衣道:“机缘巧合。”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激烈地交手。
他们打斗太久,早已换了不知多少个地方,一开始还有修士追着看,后来发现追不上,不得不放弃了。
现在两人周围,既没有修士,也没有凡人,只有崩塌的山岳,翻腾的湖海。
凌霄子知她心志坚定,他绝不可能说服她,更不可能和解。退无可退,他不由得将心一横。
“那便你死我活罢!”长啸一声,他调动全身修为!
修行之人,对自己的命运隐隐有所感。他有感觉,自己要么胜了她,吸取她的修为,更进一步。要么死在她手里,数千年修为毁于一旦。
没有第三条路。
两人又斗了三日。
皆是灵力耗尽,法宝俱毁。
罗衣浑身血污,几乎看不出真实面目。她对面的凌霄子好一些,至少脸上干干净净的,身上也没有太多伤口——他毕竟比她修为高上少许。
然而此刻,他胸口插着一把长剑,剑尖直直透出他的后背。
“我赢了。”罗衣想要笑,却牵动不了脸上的肌肉,就连发出的声音都是轻不可闻。
但她的眼睛明亮得像是聚满了繁星,熠熠生辉。
凌霄子的脸上没有表情,眼里有些茫然。
他慢慢低下头,茫然的眼神看着插在胸膛上的长剑。
他要死了?就这么死了?修行数千年,死在一个修行百余年的小娃娃手里?
他不敢相信,可这天底下竟真有这般荒唐之事!
“你想吸取我的修为?”半晌后,他抬起头来,目光不甘、狠绝,“你做梦!”
他哈哈大笑起来,双臂展开——
“不好!”罗衣连剑也顾不得收,急急后退。
一阵耀眼的光芒炸开,刺得人睁不开眼,巨大的灵力涌来,重重落在罗衣的身上,将她炸飞开去。
凌霄子自爆了。
他恨极了罗衣,恨她毁了他数千年的修为,恨她逼他一战,恨她将他的修行路斩断。临死之前,他选择自曝,一分一毫的灵力也不给她!
还要将她炸死!
罗衣与凌霄子激战多日,体内灵力所剩无几,根本无力防御。
几乎是一瞬间,她就失去了意识。
不知过去了多久。
罗衣在一片黑暗中,渐渐恢复了意识。
身体沉沉的,像是压了万斤的巨石。试着睁眼,却根本睁不开。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也没有把眼睛睁开哪怕一条缝。
歇息了一会儿,她试着去感受自己的手脚,再次失败了,她根本感受不到手脚在哪里。
她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