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手扣上,亮噌噌的。她还要往步之瑶手上扣,步之瑶力道哪有她大,推却不过,小臂多了两个丑陋的金属疙瘩,同衣服格格不入。
淼蕴看得眼疼,悄无声息往后退了一步,别让陈荔祸害到自己。
步之瑶妥协了,她把两人扣在里头的衣服小心拉出来,放下时就刚好遮住了护手冰冷的外壳。除了手有些累,倒是看不出小臂多了一圈金属。
摊主笑眯眯的:“黄铜正宗护心镜,要不要来两?”
陈荔:“买!”
步之瑶:“……不了吧。”
“文青师兄,我想要这个!”
娇俏的女声在嘈杂的人声中显得格外清晰,步之瑶劝阻陈荔的手僵在了半空,她愣愣地回头,在人山人海中,看见了熟悉的谢樱……和宣文青。
是文青哥哥。
大脑被这个消息化作的大锤“嗡”地一下砸蒙了,步之瑶往那个方向走了几步,又顿住了,像是石雕一样停驻。
她看见了谢樱冲着宣文青撒娇,还有温润青年面上宠溺温柔的表情。
步之瑶忽而感觉很冷。
她忘了,她不是谢之瑶了。
从小一起长大的文青哥哥,再也不记得她。对方记忆里的青梅,或许成了此时此刻娇嫩甜软的谢樱。
步之瑶沉默着,再也无法往前一步,眼睁睁看着两个人相伴走远。
“你怎么哭了!”陈荔一转头,被吓了一跳,她万分纠结不舍地放下一部分被摊主忽悠的商品,“我想了一下,是挺贵的……这些就不要了。”
陈荔眼尾还觑着步之瑶神色,忐忑地像是怕她不满意。
步之瑶被逗笑了,她闭了闭眼,用帕子沾了沾眼角,故意努着嘴哼了声,语调还是轻软淡雅的:“下次再乱花钱,看我不告状给妹妹听。”
陈荔被提醒,脸色一变:“遭了,我给音音定的软枕还没拿呢!”
“啊,那我们现在过去。”
两个人匆匆离开,淼蕴无声跟随,他没见过陈荔也听座主经常叨念着,没想到对方会为了朋友定软枕,这份细致贴心和往日的大大咧咧有些许差异。
“师兄,你在看什么?”谢樱问。
宣文青收回视线,他隐藏方才奇怪的回头去找什么的冲动,对自己宠爱的小师妹笑了下:“没什么,就是天色不早了,小师妹,我送你回去吧。”
“哦。”谢樱不大高兴地撇撇嘴,难得有一个钱袋子,她还没逛够呢!
这个师兄在剧情里不是对女主谢之瑶千依百顺吗?怎么到她这儿就管东管西,她多买了一点东西都会被说教,哼,要不是不通过宣文青没办法从谢家溜出来看武林大会,她才不和对方住一块呢!
想要即将要出场的邪魅大魔头和隐藏身份的男主,谢之瑶对这两个她最喜欢的角色美滋滋地遐想起来。
遐想之下,最深处有恐惧和瑟缩的情绪一划而逝,她自己也未能捕捉。
宣文青看着谢樱走在前面的背影,若有所思地敛了敛眸子。
此次他身负圣命才来武林大会举办的地点,却没想到小师妹会央求着一起来。
……许久不见,他总觉得小师妹变了不少。
可记忆不断提醒他,以前小师妹就是这种性格。
……那么,是他变了么。
宣文青在心里苦笑又难受。
谢樱父亲曾是他师长,两人在江南可以说是相伴长大,后来谢家生变,谢樱不得不去了京城的谢氏本家。
这些年两人互有通信,明知心里思念入骨,为了师妹清誉,他不曾在信中露出一丝孟浪之词,规规矩矩称呼着小师妹,而不是熟稔亲近的……樱樱?
宣文青皱了下眉,总觉得这个称呼哪里不对。很快思绪被打断了。
是谢樱趾高气扬命令落脚府邸下人帮忙搬运东西的声音。
年纪轻轻成了御使的宣大人揉了揉眉心,忽生疲惫,没有去看谢樱,回到自己房中。他将今日事毕,烛火摇动中,鬼使神差拿出了一个小匣子。
匣子中是一封封书信,打开瞧着,两方似乎都是平平淡淡的来往,恪守礼仪的交谈。纵使如此,宣文青也能从字里行间,看出写这些书信时,对方在谢家过得并不好。
温润男子读着支撑自己一步步走来的信,眸色逐渐柔和,摸到一处细微的褶皱,更是心疼……这是泪痕。
**那时在谢府里肯定受了委屈。
宣文青贪恋又缓慢地看到最后,看见落款的“谢樱”两字,眼神似乎冻住了,满腔柔情化为虚无。
这不对。
他的情绪不对。
宣文青冷静剖析。
他又去看信,字里行间都展露一个温婉体贴的少女性格——落款是谢樱。
谢樱……娇纵的谢樱?
宣文青扶住额头,层叠上来的疑惑化为满腔自厌,像是有人笃定地告诉他,陪他长大、和他传信的那人就是谢樱。
只是他爱上了信里的少女,却接受不了真正的对方。
原来他是这么虚伪的小人。
宣文青一宿未眠,顶着两个浅浅的黛青眼圈,第二天见到谢樱,动了动唇:“……小师妹。”
……他还是喊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