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红坛子,装满红饺子。大个儿知不得,还是挠头唉……
刘十六双手覆在膝盖上,“剑仙,我就不送了。以后老龙城重逢,你我饮酒过后,一样不为我送行。”
米裕苦笑道:“姓米。”
他然后展颜一笑,“小暖树和小米粒,刘先生千万千万多护着点。”
“剑仙只管放心,有我在,没有什么万一。”
刘十六的这个承诺,说得无比云淡风轻。
他然后笑着伸手拍在米裕肩头,“你人不错!”
米裕再不计较那个没有米字的剑仙称呼,计较多少次也没用的样子啊。
一袭青衫的剑仙笑着潇洒起身,与刘十六重重一抱拳,随后御剑远游,瞬间化虹远去南方,因为担心小米粒瞧见了伤心,早知道早伤心,晚知道就晚些伤心,米裕便刻意收敛了气息和御剑景象,剑光只是一闪而逝。
只是米裕当下还不知道,刘十六的“人不错”,是怎么个评价。
先前刘十六与刘羡阳,谈及自己的好友白也。
就是那“好友白也,剑术不错”……
刘十六继续耐着性子,等着天幕重开。
山君魏檗很仗义,他这个当山主师兄的,总要帮着小师弟换上一些人情的。
不然自己没脸再见先生。
刘十六突然笑了起来,“小师弟你这儿,确实太过藏拙,是不是已经给很多人瞧不起了?”
披云山那几场夜游宴,落魄山大管家朱敛,以及御江出身的陈灵均,都是露过面的。至于那会儿的裴钱,陈暖树和周米粒,去了披云山,却躲得远远的,凑热闹而已,在谱牒仙师、大小城隍、山水神祇扎堆的夜游宴上,三个小丫头,并不惹人注意。
北岳地界,对紧随龙泉剑宗之后开山立派的落魄山,印象还算深刻,除了年轻山主出身骊珠洞天陋巷之外,更多还是因为北岳大山君魏檗对落魄山的青眼相加,太惹人羡慕嫉妒。在这之外,落魄山与龙泉剑宗的关系不俗,也很让人津津乐道,因为龙泉剑宗与落魄山租借了三座山头,这是公认的事实。关键是更传闻那个发迹于市井底层的年轻山主,在早年发迹前,与圣人独女阮秀,好像比较投缘,此事流传得有鼻子有眼睛的,加上圣人阮邛与那独女阮秀,好像都没正儿八经否认过此事,这就很值得玩味了嘛。
正是攀附上了阮邛,之后又得了魏檗的庇护,落魄山那个藏头藏尾从不现身的陈姓年轻人,才得以一飞冲天,迅猛崛起,成为旧大骊版图上,一个不容小觑的仙家山头。
坐拥半座牛角山渡口,占据所有包袱斋遗留下来的建筑产业,同时与从书简湖搬来的珠钗岛结盟,那位金丹女仙刘重润,甚至亲自担任龙舟“翻墨”的渡船管事。
只可惜这落魄山,是个空架子,一直没有能够拿得出手的门面修士。
听说那个叫陈平安的年轻人,还是个纯粹武夫,连修道之人都不算。
地盘不小,人却太少。作为昔年骊珠洞天千里山河的最大地主,却始终没有一位定海神针的拔尖人物。
这二十多年,一直躲在披云山和龙泉剑宗的大树凉荫中,犹抱琵琶半遮面。
被外人轻视小觑,似乎理所当然。
刘十六笑了起来,因为有个黑衣小姑娘沿着台阶,一路飞快跑到了山顶,停步后故意气喘吁吁。
刘十六个子太高,坐着就能够轻轻拍打小米粒的后背。
周米粒坐在一旁,问道:“嗑瓜子不?”
刘十六摇摇头。
周米粒叹了口气,“那我也不嗑了。”
陪着大个子坐了许久,周米粒说去看个朋友去,告辞一声,又跑了。
拿出三小袋子瓜子,轻轻喊着魏山君魏山君。
魏檗现身于山神祠庙附近,接过三袋子瓜子,笑道:“是要去黄湖山水边,还是灰蒙山青泥坡?”
周米粒今天有些愧疚神色,将绿竹杖和金色小扁担搂在一起,伸出一只手掌,说道:“魏山君,我晓得你要忙大事,今儿是最后一次了,我保证!”
魏檗将瓜子收入袖中,笑道:“暂时无事,右护法无需如此。真要有事,你喊了也无用,所以有事无事,你在落魄山喊一喊,都是无所谓的。”
周米粒摇头道:“说了最后一次麻烦魏山君,可不能不作数。今儿我去黄湖山,探望泓下姐姐。”
魏檗只好点头,将小姑娘“丢往”黄湖山水畔。
那头大蟒,化名黄衫女,真名佛松,但是唯独在周米粒这边,却喜欢自称“泓下”。
周米粒放下扁担竹杖,像以往那般,都需要深呼吸几口气,这才能够壮起胆子,趴在水边,小姑娘将脑袋探入水中,瞪大眼睛。
好久之后,也没能瞧见泓下姐姐。
一袭鹅黄衣衫的泓下,其实笑吟吟站在了岸上,蹲在周米粒身边,轻轻拍了拍她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