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老弟,你每天都这么闲着,好像也不是个事儿啊。听说剑客曹逆,都已经是金身境武夫了,还有那贺蕲州也非弱手,福地天下第一的名头,不要了?”
“米兄,明后天我就去跳鱼山看看。听小米粒说那边多出一个叫温仔细的远游境武夫,我去会一会。”
“钟老弟,如果没记错,前天你也是这么说的,说去会一会郑大风,掂量掂量这位上任看门人的斤两。”
“今早老厨子的浇头面,总觉得滋味不如昨天,是我嘴刁了,还是老厨子今儿没用心,敷衍我们兄弟?”
“钟老弟,你帮我想个靠谱一点的法子,如何拖延去桐叶洲的日期。”
“去拜剑台,找那老聋儿干一架,受了伤,不就可以留下养伤了。”
“老聋儿未必肯答应此事啊。”
“米兄好歹是下宗的首席供奉,就算是在霁色峰祖师堂议事,座椅位置还是很靠前的,那老聋儿虽然境界更高,终究只是我们落魄山的一般供奉,官大一级压死人嘛,何况你们还算半个同乡,他这点面子都不给你?不能够吧。那也太不会做人了。”
“咦?有道理啊。钟老弟,今晚的那顿宵夜,想好吃啥了么?”
“愁呢。”
“别愁啊,赶紧想。小米粒私底下跟我说了,老厨子的手艺强弱,与我们的要求高低,是直接挂钩的。”
“好好好,果真如此,那我可就要豁出脸皮不要,也要让大伙儿更多些口福了。”
最终选择留在落魄山的道士,因为多出一个临时改变主意的梁朝冠,就变成了四个。
梁朝冠当然很怵那个陈山主,只是年轻道士一想到师叔“叶处士”的威名赫赫,心里就更没底,这就叫两害相权取其轻。
这还真不是梁朝冠胆小怕事,事实上,敬畏叶澹的道士,桃符山和斗然派,大有人在。
叶澹虽然“籍贯”出身桃符山二候峰,她的道场就在二候峰后山,可叶澹同时还是斗然派高功之一的登职师。她之所以身兼两条道脉所长,这里边又有玄之又玄的一桩上山因果,若非当年叶澹在剑气长城遭劫,命中定数,逃脱不得,否则以叶澹的资质根骨,必定仙人,早就该是二候峰的峰主了。而那位本该争取一线机会、帮她脱劫的护道人,便是斗然派开山祖师、于玄六位嫡传之一童蒙的道侣,只是她为了在战场上救下叶澹,因此伤到了大道根本,她很快就兵解离世,而她的转法后身,今世今身,便是那被叶澹亲自度人带回山中、重续仙缘的女冠文霞。叶澹对斗然派心怀愧疚,就只保留金玉谱牒的二候峰道籍,再凭借自身道力和所攒功德,转去斗然派,一步步升任斗然派高功,此外她还兼任桃符山祖师堂特设道官之一,司职纠察一山四宗的道士功过。
甚至还有一些小道消息,早年于玄曾经私底下找到过叶澹,询问她有无担任桃符山祖师堂掌律道士的想法。她说没有。
外界传闻,叶澹的理由是自己道行太低,难当大任。
可事实上,没有这些废话。叶澹与那祖师于玄,从头到尾,她就只是说了“没有”二字。
跳鱼山这边,不过是六个修道胚子,而传道之人,就有落魄山次席供奉谢狗,被抓过几天壮丁的记名供奉甘棠,再加上从集灵峰搬到这边的四位中土神洲道门高真。八人入山修行,帮忙传道的师父,如今就有六个。
学道与传道双方,岂不是几乎等于一对一?!
一般山上所谓亲传,也多是一位师父带几个嫡传的情况,哪有这种可遇不可求、做梦都不敢想的特殊待遇?
这让跳鱼山学道八人,个个雀跃不已,相互鼓励,绝对不能错过如此机缘造化。
最先来到跳鱼山当师傅的那个貂帽少女,她自称道号白景,曾经砍过几头王座大妖……谁敢相信这种事,谁都心中存疑。
约莫是在剑气长城的战场上,前天朝某头王座大妖遥遥祭出过一把飞剑,昨日再对另外一头王座大妖远远丢出一记术法,就算“砍过”?
对待传道一事,谢狗也没什么耐心,经常是他们每有提问,总喜欢把“次席”放在嘴上的谢供奉,便会与某人干瞪眼,面面相觑,后者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问得太玄乎还是太粗浅。后来谢狗觉得他们先前的学道路径,都太不堪入目了,便随便丢了几种炼气吐纳术、洞府搬运法,总计六种,刚好属于六个门类,让他们好好修习,不可挑三拣四,都学起来,她过段时日就会检验成果,先确定了他们学习不同道法的大致资质好坏,她再做决定,如何给他们量身传道,开小灶。
八人不明就里,他们资质再好,再被说成是修道天才,终究是宝瓶洲某国某地的鹤立鸡群者。
哪里知道“白景”这个道号的意义,哪里知道这个貂帽少女,是远古大地上,一片鹤群“道士”中,当之无愧的如龙者。
不管怎么说,在他们八人心中,至少是暂时,这位谢师傅的修道造诣,反而似乎不如后边来的那个“一般供奉”甘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