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魂(2 / 3)

言难尽地看着水泥地上拖出来的那道水渍,“我们也会转告余先生千万别再去那边的,多谢你的——呃,好意了。”

水鬼对这道逐客令简直求之不得,爬起来就往楼下跑。他的身影在中途就消失了,只剩下两只靴子在台阶上“噔噔瞪”地跑,以那飘忽的步法,不难想象之前到底是怎么摔了一跤。

他还在想对方临走前的几句话,从出家门到现在,除了一位名不副实的新郎官以外,究竟招惹了什么呢?

余姚也不由担心地看过来,“老幺啊……”

“没事儿。”殷素问回过神,“你先送我回酒店吧,来是我自己来的,回去可得包回程啊。”

他有意插科打诨,余姚只得痛快应下——没办法,这方面实在帮不上忙。更何况他自己就是道士世家出身,如果这都解决不了,普通人更是爱莫能助了。

余爸余妈对儿子光在微信上知会一声就把同学送回去的行为有点微词,特别是在听说了这起灵异事件姑且算作落下了帷幕之后。他们坚持要请他再下趟馆子,盛情实在难却,殷素问推说有事要忙,等过几日再说。

也不算掺假。

回到酒店以后,殷素问清点了一遍家当。他取出那把从爷爷书房“借”出来的桃木剑放在台面上,又拿上自己专门改造过的拂尘,跃跃欲试地在掌心敲了敲。

他这拂尘可大有名堂,握柄表面上看起来和寻常的差不多,实则偷偷换成了特制的钢棍。要是走夜路遇上劫财的,照着胳膊一棍子过去打不断也得半残。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放在这儿似乎不太恰当,但在不知潜藏在暗处、伺机而动的家伙究竟是何方神圣的情况下,出手“护”了他几次的还稍微靠那么一点谱。

殷素问深吸了一口气,望向眼前的镜子。

镜面映出的青年是他最熟悉的样貌,他神情平静地凝视着自己,同时不可避免地有些紧张。客房里有完整镜子的只有这间浴室,他打定主意今天必须要跟这个缠住自己的家伙有个决断。

镜子是阴气聚集之所在,就算别的沟通不了,他也能借它看出对方的真面目。

灯光开了最弱的一档,堪堪照亮了贴在镜面两侧的黄符。朱砂深红如血,在昏黄中笼着层格外的阴森暗色,殷素问闭了闭眼,喃喃地念出了声。

“三部生神,八景已明。”

“阳不拘魂,阴不制魄。三魂速至,七魄急临。”他的声音一字一字地回荡在这密闭空间内,连灯光也恍若无风自动的烛火,产生了些微的闪烁,“从无入有,分明还形。”

“沈听风,”他问,“你在吧?”

没有回应。

看来这家伙是打定了主意要装死——呃,虽然本来就是死的,殷素问不死心地重新念了一遍,除开头顶的镜灯闪了两下,再无任何变化。

切。

殷素问撇撇嘴。

不见就不见嘛。

他正欲转身,余光忽然瞥见了立在自己腿后的一抹黑影。

“……?!”

意识到来者不善的那一刻,殷素问顾不上回头去看镜子,当机立断地反手一剑,直接捅向特意摆在旁边的牌位。

他桃木剑尖直指亡者名姓,分明瞄准了位置,却亲眼看着它从旁边擦了个空。一计不成那就再施另一计,不等站稳,他干脆趁势去劈那面镜子,可是紧随其后的是腕上突如其来的冲击。黑影飘然而至,桃木剑在同时脱了手,在瓷砖上摔出清脆的响声,打着转滑到了门边。

殷素问倒抽了一口凉气,他虎口震得发麻,还想去抓另一侧的拂尘,偏偏无论如何也动弹不得。

攥住他手腕的力气大得惊人,他仅凭这个就可以确信,这与压他在门上的是同一“人”。火光映进殷素问的瞳孔,他贴在镜上的符纸从最下方开始自燃,即便如此,他依然没有束手就擒的打算,对方又执意要将他逼进死角。镜灯在两者的争斗下忽明忽暗,殷素问只在闪烁间辨认出模糊的人形轮廓,拉扯中便向后踉踉跄跄地跌去。

手肘猛然撞上了金属质地的硬物,殷素问痛得眼角都沁出湿意——他很快发觉那不止是泪水,热水倾泻而下,淋浴喷头将他从头顶到衣裤浇了个透。

衣服湿漉漉地黏在身上,半透明的布料下看得出线条的形状。他浑然不觉背后已贴上冰凉的墙壁,脑海里想的是留作后手的几道破魔咒彻底告吹,然后就看见那黑影俯下身,冷意就随之压住了他的下唇。

殷素问在刹那间瞪大了双眼。

震惊、不可置信、愤怒在他眼中交替着闪过,他想要伸手去推对方的胸膛,反被牢牢扣在了头顶。

……他守身如玉整整二十多年的初吻!

从那双唇传来的是死人特有的冷硬,它在用力地辗转,像是要在每一寸都刻上独属的印记。

但这个亲吻来得实在太过突兀,他的牙齿磕在嘴唇内侧,疼得他含混出了声。对方似乎也有所察觉,短暂地离开了他,殷素问一动不动地靠在墙上,随着距离的拉远,他终于看清了名义上的“丈夫”的真容。

殷素问有些怔忪。

与他以为的“做出这等行径的一定是个面目可憎的小人”不同,那眉眼无疑是很英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