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渐西斜, 金乌坠入云层,长剑刀影在渐冷的金光下,剑势越猛, 刀影愈重。
第一日的比赛已经快落尾声,不出姜如遇所料,今日上场的天南修士几乎输了八成,还有两成没输的, 则是原柏野这种层次的修士。
今日没轮到姜如遇上场。
天南这边的脸色都不大好看, 但比如天南原家的领头人, 脸色虽不佳, 却也没有发作出来,反而耐着性子和前来打招呼的别宗修士寒暄。
“原道友, 这次我们侥幸棋高一着,都是友宗, 你可不要往心里去啊哈哈。”说这话的是中陆百花门的门主,春风得意地看着自己门下胜利的弟子,除开和原柏野对战的那个弟子外,其余弟子都赢了。
天南原家的领头人哪里看不出来他们的把戏,但秉着“兵者, 诡道也”的理念, 他更坚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多加发作:“胜败乃兵家常事,我们不会在意。”
“这就好哈哈哈哈!”百花门主仰天长笑,他眼角余光又瞥到姜如遇,认出“她”身上的衣服, 眼珠一转:“这位道友是带队山险关的人?”他上下打量姜如遇,发现“他”骨龄不大, 笑道:“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百花门主道:“今日小友没有上场,恐怕明日就会上场,小友,届时可要手下留情啊。”
他满脸都是热络的笑,以为姜如遇会像原柏野的长辈一样伸手不打笑脸人。
姜如遇却面无表情:“鬼蜮伎俩,恬不知耻。”
她神色冰寒,连眼角余光都欠奉给百花门主,百花门主脸上的笑僵硬龟裂――但凡是一门一派的头目,哪怕烈如宗贤,都得考虑着整个宗门的体统,再厌恶一个人,也不会轻易撕破脸,像姜如遇这样在大庭广众下不给人面子的实在少有。
百花门主热脸贴冷屁股的遭遇很快引起别人的关注,好些修士纷纷侧目。
薛归宁也在内,他碰上的是一个静元期修士,其实按照中陆门派商量的战术,他只需要利落输给那修士,快速进入到和天南修士的对战,会更轻松。薛归宁没有这么做,便遭遇了一场恶战,如今脸上都刻了一道血痕。
薛归宁冷眼看着百花门主,同样道:“的确不知耻。”
占了便宜就够了,还要凑上前去膈应人,真恶心。
百花门主受众人侧目,脸上就有些挂不住,对姜如遇道:“你这小辈……说话怎么这么没有体统,小心我……”
他做出拔剑的姿势,却在看到姜如遇腰间的兰若剑时没□□。百花门主修为不算高,仅仅是归元期,骨龄还大于五百岁。
他犹豫了好几下,没当场和姜如遇来一场决斗,害怕输给“他”或者只能打成平手。
百花门主哼道:“你这样的小辈,我不和你计较,等明日再见分晓。”
明日你就知道了,你是静元期巅峰剑修,能够赢得比赛,你身后山险关的人可不会。
百花门主落下狠话,姜如遇却没有丝毫被激怒,她的目光落在百花门主按着的剑上,不明意义的冷笑一声,似乎是在嘲讽百花门主的懦弱,继而,昂首带着山险关的人远走。
“他”这样目中无人,落在别人眼中的确刺眼。
原柏野忙跟上去,拉住柳溪清,他们相互认识。
原柏野道:“溪清,他到底是谁?我不记得你们柳家有这么一个锋芒毕露的人。”
柳溪清揣摩原柏野的脸色:“怎么了?你觉得他的行为会给天南带来麻烦?”
原柏野一愣:“当然不!我们天南守卫中陆,怎么会因为一句话就会给天南带来麻烦。”原柏野道,“其实,我倒很欣赏这样的性格,刚才那位门主说话时,我拳头都痒了,中陆的战术,当我们天南的人看不出来?”
原柏野和柳溪清十分熟稔,他们二人掉下队,周围无人,所以说话口无遮拦。
柳溪清见他虽然抱怨,但没有憎恶,也好奇:“是你的话,你怎么想的呢?我们天南真要被人欺负一辈子?”
原柏野道:“他们的战术的确对我们天南不利,但这是为了赢得胜利,倒也没有作弊,不能算欺负。所以,我虽然也恼恨,但倒不会太过生气。”
柳溪清敲了敲他的头:“你想得太简单了,如果仅仅是这一个战术针对我们,尚且说是为了赢得胜利。可之前他们对我们做的种种全部加起来呢?如果我们偶尔吃一次亏,这次的战术就只是普通战术,如果我们次次吃亏,这次的战术就没那么单纯了。”
柳溪清道:“柏野,你们原家相对富庶,你又是你母亲的掌中珠,恐怕感受不到天南其余地盘都成了什么样子。”柳溪清说着,拿出自己的乾坤袋,“你看看,这个乾坤袋月月陪我上战场,我已经缝补几十次,一直舍不得换,我们山险关已经贫乏到这种程度,我还是柳家的子孙,其余比我惨的大有人在。”
原柏野若有所思。
柳溪清继续道:“如果只是忍受清贫,倒也罢了,你现在就在中陆,你待会就可以乔装出去听听中陆修士对我们天南修士的看法,他们对我们大多是轻视和敌意。”
“他们为何要轻视我们?”原柏野疑惑,他的确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