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桩子,隶臣出身,陷队之士,斩首五级,恢复自由身份!你问问他,杀敌时,怕不怕?”军法官示意名为木桩子的少年站到大家面前。
木桩子头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讲话,舌头有些不听自己使唤,但一想到曾经的过往,就叽里呱啦滔滔不绝地讲起来。
“我当时挺怕的。做陷队之士,就是没有甲胄,只有短兵,站在全军前面,率先对着敌阵发动冲锋。哎呦,那敌人个个都穿着铠甲,拿着长枪。吓死人了。”
哈哈哈!
底下一片哄笑,原本还忐忑不安,愤愤不平的人瞬间觉得这小娃子接地气,是那么回事。
就连在一旁看好戏的秦卒也忍不住竖起耳朵听。
木桩子越说越来劲:“当时我们一共是二十人,什长说,只要我们斩获若能斩获敌人五颗首级,之前该处死的,免除死罪,之前是隶臣的,恢复身份自由。”
这一点,军法官对其他的隶臣们都说过,可惜没被大家放在心上。
木桩子:“若有人畏缩不前,就在千人围观之下,处以黥面、劓鼻的重刑!两者之间如何选择,想都不用想嘛。我刚开始也觉得斩首是不可能完成的事。”
底下安安静静地认真听这个少年说起自己的心路历程。
“但当你的短兵噗嗤一下刺入敌人的身体里时,你就会发现,其实他们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一样是两只眼睛,一张嘴。”
众人回应给少年的是雷鸣般的掌声。
木桩子眼睛亮晶晶的,满是脏污的脸上,隐隐能看出一抹红。
有胆子大的人高声问:“恢复自由身,是什么感觉?”
木桩子挺起并不宽厚的胸膛,骄傲地高声说:“自在极了!
这是多么让人羡慕的生活啊。
底下的隶臣们红了眼眶。
在漆黑的夜里,火堆上的火焰犹如精灵在跳舞,跳动的火光印入众人的眼底。
许是藏身黑夜之中,给众人带来勇气。
有人接着问道:“那你为何还要继续奋勇杀敌?”
木桩子一字一顿地回答:“因为我的母亲还在做城旦舂,我的两个弟弟,依然是县里的小隶臣。”
秦国律令规定,若能斩首得爵,可以为家人赎身。
“我要为母亲和弟弟们赎身!”
木桩子坚定的话语,振聋发聩。
被生活折磨的隶臣们这才惊觉,遥远的故乡还有自己的家人,他们在期盼着自己能平安归去,也在期盼着自己能立下军功,拯救他们。
军法官使个眼色,木桩子急忙跟上军法官,留下众人陷入沉思之中。
军法官带着木桩子来到一行人面前,恭敬地行礼道:“女君。任务圆满完成。”
许多鱼满意地点头,回礼道:“辛苦你们了,为你们记一功。”
木桩子这才发现,说话的竟然是一名女郎,而军中,只有一名女郎,那就是3万多人的最高统帅!
“将,将军!”刚才还慷慨陈词的木桩子,舌头又开始打结了。
许多鱼笑着安抚道:“无需紧张,你刚刚说得很好。以后,每晚你就跟着军法官,对隶臣们说说自己的生活和目标。人啊,只要有一线希望,就会在绝境中坚持下去。”
“喏!”木桩子中气十足地喊道。
许多鱼侧身,对身旁的副将,王翦和黑豚等人继续说:“你们在各部也可以按照这个方式来。反正夜晚时刻,那些兵卒们也不会安心入睡。不如一起谈心。”
卓木烈为难地挠挠头:“可是,我的部下里没有隶臣啊。”
许多鱼引导道:“谈谈有兵饷,有爵位后的美好生活,再对比一下以前寨子中朝不保夕的穷苦日子。”
“一旦我们回不去,或者大败而归。好日子可就一去不复返了。”
卓木烈闻言,身体抖三抖,斩钉截铁道:“我一定完成任务!绝对不会不要再过以前的日子!”
王翦的眼睛嗖的一亮,举一反三道:“对普通秦卒,就谈谈爵位,对比下隶臣和罪奴的悲惨日子……”
许多鱼赏给王翦一个赞同的眼神,不愧是白起看好的将领,有灵性!
同时,许多鱼在心里也为自己点个赞。
这3万兵马,成分复杂,又没有合练过,配合度为零。
每天为了维持大军能顺利前行,不发生哄乱,就已经耗尽了许多鱼等人的精力。
于是,许多鱼就开始思考,怎么能这群人捏成一股绳?
听到军法官抱怨地怒骂,逃跑之人是叛徒,是敌人的走狗,许多鱼灵光一闪,后世某支部队不是最擅长做思想工作吗?
当然,跟秦人谈不了理想和信仰,但是可以谈爵位,谈感情呀!
今天晚上木桩子的演讲,效果很好。这更肯定了许多鱼的想法,于是许多鱼决定将此法推广至全军!
其实,此刻的秦卒犹如一根绷紧的弦,再加点压力,弦就会崩断,反噬自身。
只有许多鱼带来的几千兵马,一直战无不胜,深知自己的目标。
来自信梁城的秦卒们,经历了被围——主将投降——主将被杀——被救援——合力杀敌——被王龁大军抛下的多次翻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