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巾、乃至他的双手全都被染红了。
血……
怎么会有这么多血?
一个人怎么会流这么多血?
十岁还不到的周谦,其实是一个感情很丰富,也格外细致敏感的人。
他很爱周崇山和颜娅,这才会因为他们的选择感到无比痛心。
这样的他,绝不是天生的刽子手。
所有理智的分析告诉他,自己如果不想受伤害,杀张彦军是唯一的路。
可他现在根本也无法刺下第二刀。
张彦军服用的安眠药并不算多,在剧痛下,他很快醒过来,挣扎着□□了一声。
只不过因为嘴里有毛巾的缘故,他这声音并没能彻底喊出来。
但他的四肢开始剧烈抖动挣扎起来,这无疑带动了更多的血水涌出来,将周谦脸上、手臂上喷得到处都是。
周谦受不了了,几乎有些崩溃了。
他反应过来什么,用尽全身力气将张彦军推下床,让他摔在那一堆碎玻璃上之后,迅速转身跑了。
周谦头也不回地逃离别墅,一路窜进别墅区后方的树林。
他快速将一身带血的衣服脱下来,用力擦干净脸和头发,再将血衣放进书包,再换上事先准备好放在书包里的干净衣服。
然后他开始后怕了,周身的衣服都迅速被冷汗浸湿。
别墅有没有监控?安眠药可不可以被检测出来?
不对……我的破绽实在太多了。我根本也不会杀人。
而且我好像并没能杀了他。我那刀割得其实很浅。
我其实不确定肠子是不是流出来了……可能只是脂肪和肉……
我没能杀了他。他会报复我的。等他得救,他一定会报复我的!
大不了、大不了我就去自首。我才这么小,我不会被判死刑的。
就算我会进监狱……那也总好过比他欺辱。
对,进监狱也不要紧的……
这种事情说出去,丢人的是我父母、是张彦军,绝对不是我!所有人都会同情我的!我才是被欺负的那个!
周谦脑子一片凌乱之际,感觉到大腿部位传来了震动。
后知后觉他反应过来,那是自己的手机。
周谦拿出手机接通,听到了白宙的声音。“周谦,你在哪儿?”
那一瞬,周谦也不知道为什么,眼泪一下子就溢满了眼眶。他抓着手机答不出话,在白宙不断地追问下,后来实在没忍住,“哇”得一声就哭了出来。
仅仅过了5分钟,周谦就被白宙找到了。
面对白宙的询问,他一字不发,只说自己不舒服。
最近的医院距离这里只有一公里不到,白宙很快强制性地带周谦去了医院。
周谦刚才哭了一路,昨晚又焦虑失眠了一整晚,刚刚更是经历了对他来说无比恐惧的事,以至于血水从身体里涌出来的场面、和张彦军浑身抖动挣扎的画面,开始一遍又一遍地闪现在他眼前……恐惧之余,他还觉得又脏又恶心。
张彦军恶心,沾了他血的自己,仿佛也变得同样又脏又恶心。
到医院的时候,周谦精神上确实有些受不住了,连带着血压都不正常起来。
最后白宙帮他在急诊室要到了一个床位,医生也开了药,让他打起了点滴。
在带有些许镇定作用的药物的作用下,周谦濒临失控的情绪渐渐平复,然后他睡了过去。
等他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天色已暮,急诊区显得无比吵闹。
在喧闹声中,周谦睁开眼,他那双好看的眼睛直直盯着天花板的白灯,显得有些迷茫。
过了一会儿,他才回忆起来发生了什么。
而当他一侧过头,就看见了坐在病床前给自己削苹果的白宙。
“宙哥——”周谦眨了一下眼睛,用干涩的声音问他,“你没翻我书包吧?”
“没有。怎么,怕我检查你作业?”白宙笑了笑,把苹果递给他,“吃吧。吃完,我送你回家。”
顿了片刻,周谦又问他:“你今天——”
“我今天一直在医院守着你。”白宙瞳色深了一分,紧盯着周谦的眼睛,他强调般又说了一句,“我们两个从今天早上开始,一直待在一起。”
当晚,回家路上的周谦一直很忐忑不安。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的行动过于草率。
他想要营造出张彦军打碎杯子、摔倒在碎玻璃上意外死亡的计划,简直破绽百出。
除此之外,他还根本不知道捅哪里才会导致人的死亡。
周谦越回忆,越觉得自己只是很浅地划了一刀。张彦军肯定不会死。
既然他不会死,自己的下场就一定不会好。
另外……周崇山现在知道这件事了吗?他会对自己怎么样?
回到家后,周谦看到了表情透着不同怪异感的父母。
从他们口中,周谦得知张彦军死了。
随后周谦听见周崇山问:“你上午去了紫宴别墅……然后呢?”
周谦说:“然后趁管家去院子喂狗那会儿,我跑了。我知道你们说的‘玩’是什么。我不能留在那儿,我得跑。我今天一整天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