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镜男人终于维持不住面上的温和疏离面具,他瞳孔紧缩,话里明显有颤意,“你当真能取出我体内的蛊虫?”
虽然按时服用蛊虫对他影响不大,但他不喜受制于人。
这么多年,他为师门做的已经足够多了,他不愿一辈子为师门所驱使。
“我该拿什么做交换?”眼镜男人稳住心神,他知道时落不会无缘无故帮他。
时落又从上到下打量他一遍,“我要你帮我。”
话落,她看向唐强几人,“帮我救他们一次。”
“就是如此简单?”
时落挑了挑眉,这动作与明旬偶尔做过的如出一辙,“其他的我都能自己应付。”
眼镜男人失笑,“果然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这份自信他喜欢。
“好,我答应你。”
“时大师,还是留着这机会,让他助你一臂之力。”又一次被时大师保护了,唐强心里感动。
虽然时大师说能对付,可她一人对上对方还不知道多少人,肯定是吃力的。
时落没应,她往北方看了一眼,露出一抹真心迫切的笑,“我有帮手。”
时落不常露出这种笑,每次笑,那必然是她亲近的人要出现。
“明小旬又来了?”屈浩猜测。
时落摇头,“回去就知道了。”
锤子若有所思,随即跟着勾起嘴角。
这眼镜男人在一旁,他有话也不会说。
屈浩一头雾水,不过这不妨碍他跟着高兴,“那我们就快点回去。”
既然做了交易,回去之前时落需得取出眼镜男人体内的蛊虫。
蛊虫毕竟在心脏处,稍有不慎他就得丧命,眼镜男人谨慎地问:“你能确保将蛊虫取出?”
“毕竟这蛊虫在师门内传下来已有百年,百年来定然有许多人试图取出蛊虫,据我所知,无人成功过。”
“你这人真是好笑。”锤子又嘲讽,“你找来不就是要时大师替你解蛊?”
眼镜男人又抵了一下鼻梁上的镜架,“我这条命活下来不容易,我得珍惜。”
“我会取出蛊虫。”
熟悉时落的知道她有十成把握才会说这样的话,只是眼镜男人对时落不熟,他思忖片刻,点头,“好,就要劳烦你了。”
这眼镜男人是时落出来后遇到的少见的对他释放善意的修士。
这男人看不上普通人,却也不会肆意虐杀普通人,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亦正亦邪,与其将他推到敌对位置,倒不如与他做个交易。
“你想醒着还是睡着?”时落问他,而后提醒,“醒着取出蛊虫会疼痛难忍。”
“醒着。”男人没有片刻犹豫。
除了自己,他是不信任何人的。
时落点头,“尽量让你的心脏平静。”
“我知道。”
男人盘腿而坐,他双目阖起。
时落坐在他对面,抬手,割破自己的手腕,她催动动脉,让血流的快些,少顷,两人中间的光洁地板上便积了一小滩血。
屈浩心疼的直皱眉。
要不是为了他们,落落会这么流血的。
眼镜男人眉峰稍动,却没睁开眼。
时落的血不光对阴魂邪物有极强的吸引力,对修士同样有益。
小藤蔓跟小人参都有些躁动。
躺在地上的几具尸体此刻不过是几具空壳子,他们倒是没觉出时落血的妙用。
眼镜男人明显感觉到体内的蛊虫闻着美味,蠢蠢欲动,他眉头逐渐皱紧,呼吸加重,额头青筋跳动。
却没有痛呼一声。
时落看了一眼地上的血,松开手,血流的慢了些。
她取出一旁的符箓,点燃,扔在那一小滩血上。
本不该燃烧的血却被火一点点吞噬。
时落的血腥味不重,相反,竟有一股奇异的香味,很淡,却能让人平心静气。
气味刺激了蛊虫,眼镜男人额头的冷汗争先恐后冒出,他疼的嘴唇苍白。
时落又念了引蛊咒。
眼镜男人呼吸越发急促,须臾,他猛地睁开眼,头一歪,喷出一口血来。
一只蚂蚁大小的蛊虫往时落爬去。
时落将早准备好的蛊罐放在手边,她腕子上的伤口处。
蛊虫闻着味道往蛊罐的方向爬。
待它想要绕开蛊罐时,时落手偏了偏,直接将蛊虫扣住,而后一铲,再盖上盖子。
“这是个好东西,我要琢磨一下。”眼镜男人睁开眼,看向时落手里的蛊罐,时落问他,“你想要?”
男人摇头,“不想。”
时落收起蛊罐。
“蛊虫取出了。”时落并未碰触他,他对自己的身体应当最了解,“需要如何修复身体,你自己会知道。”
“多谢。”眼镜男人运转了一下体内的灵力,心脏处虽然还有隐
约的疼痛,男人却无比的畅快。
他忍不住笑出声。
嘴角又溢出血来。
男人慢条斯理地从口袋里取出洁白的手帕,擦去嘴角的血迹,而后起身,探了探身上不存在的灰尘,时落视线落在地上,时落的血方才便滴落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