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使春意萧条,不要再增添霜雪了。”
他语调威严,低沉含怒。
这个充当过自己半个母亲的春神,有一种沉静而温和的威严,他其实对她一直有种莫名的畏惧和依赖,因而得知她为了那棵树和那个怪物要背叛自己的时候,他简直感觉到不可理喻。
而事实证明,她确实大错特错。
爱是这世界上最大的谎言。
景春听出了警告的意味,但她并没有理会,只是冷冷看他:“我是在某个轮回里才意识到,我可能遗漏了些什么。”
那一次她的灵体太轻,迷失在了轮回里,死后没有找到下个轮回的路,而是附身在了哥哥的佩剑里。
她好像变成了一把剑。
杀戮、血腥,被罪恶涂满全身。
她渐渐灵魂困在佩剑里,不能自由出入了。
这便是剑灵的宿命,一生杀孽,最终永困苦厄。
当初扶桑神剑造成的时候,春神就害怕扶桑的剑灵杀孽太重,因此总是在战争结束之时,顺便度化亡魂。
它出生就带剑灵。
只是那时并没有开神智,就像人类养了一只不会说话的猫猫狗狗,景春只能模糊地感觉到,他单纯、干净、一尘不染。
一柄剑,竟然有如此纯粹的灵,实在罕见。
她也是在那个轮回里,终于意识到,扶桑其实并没有所谓的双灵体,而她一开始就被骗了。
而让她产生这种错觉,大概也是因着对扶桑的私心。
关心则乱。
一念之差,因果已经造就,她已经品尝够了苦果。
最初的最初,去极东玩耍的青帝的小侄子辛旸偷了春神的剑出去玩,给大海劈开了一道裂缝。
——后来被继位后掌握了权利的辛旸偷偷藏进了无尽海的尽头的无相幻境里。
海水倒灌,无数海底的生灵死在剑下、裂缝里。
他没想到,扶桑剑的威力这么大,尚且年幼的辛旸吓坏了,不敢告诉叔父,也不敢告诉春神。
他的能力还不足以引起天罚,但大海悲鸣,东海降下暴雨。
他为了躲过即将到来的责骂,小心翼翼处理掉所有知道这件事的随从,把剑偷偷还回去,又设法掩盖掉了裂缝。
再然后,称病躲回了中州。
他惴惴不安,直到确定,没有人发现这件事。
辛旸慢慢忘记了这件事,他渐渐觉得,自己也没有太大的过错,他杀掉的,都是些没有灵智的低等生物。
他并不是故意的。
但他没有想到,扶桑剑被春神种了出来,变成了扶桑神树,扶桑化神了。
他开始害怕,他会不会记得还是剑时候的事。
他会不会告诉春神?
他会不会告诉叔父?
辛旸经常感觉到害怕,有时候春神叫住他,或者叔父用奇怪的眼神打量他,他都会觉得,他们一定是知道了。
这种古怪的感觉一直持续到他继位。
但疑虑还是没有完全消除,他十分倚重春神,这是叔父的肱骨重臣,心怀苍生,悲悯天下,因被世间生灵敬重而神力无穷,好像没有比她更完美的神了。
可她偏偏就喜欢那棵树。
他们还有一个女儿。
那女儿和春神太像了,但性格又很像扶桑,最重要的是,她的身体里也有邪气。
有神官算出她是继任天帝。
这让她感觉到无比的荒谬,且愤怒,他觉得扶桑简直就是在克他,那种隐藏的不安在心底一点一点放大。
……
景春缓慢地述说着,阴风阵阵,周围冷寂得像是只剩下他们两个。
天帝面不改色:“说这些子虚乌有的东西,并不能更改已经发生的事实,春神,你该清醒一点了。”
强大的威压自高处而来。
金色的圣光缓缓荡漾开,天帝的仪仗将幽都和死地之间的空隙,衬得像是天宫一样辉煌光明。
那威压落下的时候,扶桑已经缩回去的枝干突兀地伸过来,挡在景春的身前。
景春心脏拧了一下,只是安抚地拍了拍他。
呢喃:“笨蛋,是我创造了你,可你永远也学不会向我求助。”
他总是沉默和顺从的,像是对一切都毫无要求,像是无论加诸在他身上多少伤害似乎都没有关系。
景春没有爱过人,她自认对他还算体贴,可那一世又一世的轮回里,她偶尔神智清醒的时候,会忍不住回忆起从前。
或许她一直都不够了解他。
那份因卑微而踟蹰隐忍的心。
一股淡绿色的光芒将扶桑的枝叶托回去,然后半空中显露出一根巨大的泛着青绿色光芒的藤鞭,朝着天帝狠狠甩过去。
天帝的护体圣光被撕碎的瞬间,周围的空气像是凝固了。
帝星黯淡,闪烁着衰败的光。
怎么会这样?
每个人的心中都带着几分惶惑,就连天帝本人都感觉到一丝不可思议。
“这一鞭,替你叔父教训你。为了掩盖错误,而犯下更多的错,你愧为天帝。”她的声音突然变得更加威严,仿佛两三道声音重叠在一起,虚空中,消失已久的实体的春神神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