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步,至少西山的别墅保住了,桑老爷子力排众议,把桑寻安置在了桑洛原来住的那栋楼里。
尽管桑家人都不理解,但当桑元正知道他那得了“仙人之力”得以长生的太爷爷,最终惨死在东海边的破旧宅院里,一座海底打捞出来的神像端正立在桌面,而桑云初七窍流血,身体呈现一种极度惊恐下的痉挛之状,他就清楚,因果报应不爽,该来的总会来的。
有天春神入梦,说借给桑云初力量的人已经被天道惩杀,所以本不属于他的长生自然也被暴力收回,他死后下地狱,该偿还的一笔都不会少。
桑寻替桑家抵消了一部分因果,不然桑家下场只会更凄惨,劝他不要再生什么不该有的心思,端正心态,好好做人。
他深信不疑,恨不得把桑寻当祖宗供起来。
周叔依旧在给桑寻当司机,他来接桑寻的时候,忍不住打量富贵儿,“虽然没见过,但总觉得看到你很眼熟。”
富贵儿一抓自己的头发,凹了个帅气的造型,叹口气:“没办法,帅气的人总是相似的,可能我太帅了。”
周叔:“……”
更熟悉了,在哪儿见过呢?
但他无论怎么联想,都不会想起来这是景春那只暴躁易怒有多动症且话痨的鸟儿的。
一切好像都还和以前一样。
周叔礼貌周到,富贵儿话痨且欠揍,等回到西山的别墅,虽然家里佣人遣散了大半,但孟姨还在,她会像在御珑湾那样每天准备好他的一日餐。
猫咪白天去29处开会,尽管忙的不可开交,但晚上还是会抽空回来,变成一只小猫趴在桑寻的腿上,脑袋贴在他的肚子上,好像能隔空感受到桑洛的存在才会安心。
桑寻这时候总是很敏感,很讨厌任何人靠近他,就连富贵儿也不能靠近他卧室和书房,如果不是能感受到桑洛的情绪,桑寻甚至都不会允许一只猫趴在他腿上。
一切都按部就班地忙碌着,所有人都在做自己的事,只有景春不在。
其实几万年她不在的日子,他也习惯了,习惯思念,习惯孤独,习惯怀揣着希望等待。
但他们都说,她没事,只是去神界办点事,很快就回来了。
他们说界秩序重建,审判降临,春神手握青帝遗留下来的功过书,亲自审判了天帝。
她没有资格审判帝星照耀的神格,靠着猫咪和马小红才最终打开功过书,最终将他囚禁在他罪恶之初的无尽海尽头。
她受了很重的伤,又把剩余的神力封印在扶桑身体里的桑洛身上,防止桑洛灵力暴走伤了他。
做完这一切,她已经很虚弱了,但她蓦然把天帝囚禁在无尽海底,界震荡,幽都有鬼帝和赤澜九在,人间门有29处,只有神界这些年一直低迷又混乱,景春必须出面稳住局面。
她不想界大乱,引来不必要的浩劫,而最终罪过又落在她的爱人和孩子身上。
很久很久之前,扶桑问过他救一人和救万人之间门,她会如何抉择。
天帝也问过她。
而她的答案始终都是,灾难来临的瞬间门,往往是没有选择的机会的,预设一种极端的情况来考验人性和神性,答案并不在回答者的口中,因为提问者早已预设了答案。
比如扶桑问出这个问题,其实是一种矛盾的心态,他感情上希望景春能选他,但理智上知道景春不会选他。
所以景春回答他:“不用怀疑,我很爱你。”
可惜他提出问题的时候就假定了,景春并没有那么爱他。
又或者说,他始终觉得,自己没有那么值得被她喜欢。
所以她的真心话,被他当做了一句安慰。
桑寻出神地坐在书桌前,发了很久的呆,好像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也没有想。
他走出去,问在客厅打游戏的富贵儿:“她真的会回来吗?”
他总在想,他是不是其实已经死了。
又或者这一切都是大家给他编织的假象。
或许她……永远也不会回来了。
富贵儿痛苦地闭眼,走神片刻,游戏界面变灰,队友激情辱骂他菜逼,而他竟然连互喷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站起身,噗通一声跪坐在地毯上,双手举过头顶,做出一副仰头望苍天的求饶姿态:“我的老天爷啊,谁来救救我,你醒过来也就天,天,她走了也才一周,她安顿好你才走的,她说了,最多半个月,她就回来了,但顺利的话说不定明天就回了,你问了十万次了,老子耳朵都被你磨出茧子了,你踏马再问我就杀了你。”
桑寻自动自动忽略掉不重要的:……她走了也才一周……安顿好你才走的……最多半个月……顺利的话说不定明天就回了……
桑寻眉眼低垂,安静而悲伤:“所以她会回来的对不对?”
富贵儿泄气,呈大字平躺着瘫在地上,把自己摊成一张煎饼,气若游丝地回答:“对对对。”
桑寻“嗯”一声,好像这样不断地确定,才能抵抗内心巨大的不安和惶恐。
富贵儿捂住心脏,在地上滚来滚去:“景春,你欠老子的,拿什么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