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无好酒,宴无好宴。
这顿饭不该吃的。就好像刚才无双姐说的那样,我过去,是自取其辱,脸被打肿了,也未必有什么用。
但这已经不是该或者不该的问题了。宋天放给我打了电话,那么我就必须要去。去了,多少能摸摸他的底,不去,就是不给面子,让人有把柄置我们于死地。
一路上我沉默不语,下了车,没走进江家别墅,我站在小区外面,给江雨寒打了个电话。
“雨寒,江叔还好吧?”
江雨寒:“平静多了,不过一脸心灰意懒,瘫在书房椅子上,一个人在那抽烟。”
我说:“我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
江雨寒:“我也知道了。”
我俩沉默下来,隔着电话,我能感受到江雨寒的无助。我甚至能想象到她故作坚强的外表下,隐藏的惊慌失措,此时此刻,这小妞倘若一个人独处,定然泪眼婆娑,美目通红。
我咬了咬牙,说:“别怕,有我呢。”
江雨寒声音有些呜咽:“黄泉,我想见你。”
“我在小区门口!”
几分钟后,远处走来一个姑娘。
漆黑安静的夜,晦暗的路灯,吹着风,路边的树叶哗哗作响,影影绰绰。
这姑娘个子明明不矮的,有一米六五,此时此刻,却看起来如此的瘦弱娇小。
她站在远方,一个人走在马路上,灯光照在她身上,影子拉的很长很长,一直把我笼罩其中。
江雨寒小跑过来,一下子扑进我的怀里,脑袋埋在我的胸口,双手紧紧的搂着我的腰,一动不动,倔强着没有哭出声。
往日的坚强没了,摘掉这个面具之后,她只是个刚满十七岁的女孩子。她比很多同龄人成熟,但并不代表她柔弱的肩膀能承受得了天崩地裂。她不爱哭,即便是父亲就要死了,她和妹妹也生死未卜,江雨寒仍旧紧咬着牙关没有流下泪水,但这并不代表她就不难受。
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我发现我看了那么多本乱七八糟的书,唯独没有看过言情的。我不懂得怎么去安慰一个看不到希望的小姑娘。此时此刻所能想到的话,除了死皮赖脸逗她,还是逗她。
好吧,总比沉默着好。
我挤出一丝微笑,说:“媳妇儿,你占我便宜,你以后要对我负责任。”
刚说出口,我就有点后悔了,我自己都觉得这句话很冷,一点都不逗。
果然,江雨寒不为所动,轻轻松开手,在我胸口蹭了一下鼻涕,低头不看我,说:“我爸让我和小萌跟着你逃命。”
我:“你答应了?”
江雨寒:“好好照顾小萌,我陪着我爸死。”
我心里如同被阵扎了一下,生疼。
江雨寒:“今天晚上,你和小萌,连夜离开。”
我摸出来一支烟点上,江文川教会了我抽烟,一直以来,我从未感觉这是件享受的事情。今天,我点上,狠狠的抽了一大口,灼热的烟气冲进肺里,火烧火燎,那一瞬间,似乎把心中压的大石头都给烧成了灰烬。
很舒服,简直飘飘欲仙。
叼着烟,我吊儿郎当,觉得自己肯定和香港古惑仔陈浩南一样的邪魅,一样的狂拽酷炫吊炸天。
我大大咧咧把江雨寒抱在怀里,说:“妞,别怕,都说了,有哥在呢……”
江雨寒:“你斗不过他的。”
我:“男子汉大丈夫,大不了人死鸟朝天!”
江雨寒:“我们毫无还手之力。”
我:“那我先用自己的命来填!”
江雨寒一把推开我,忽然间很激动,很生气,她哭了,压抑很久的眼泪,顺着吹弹可破的脸颊滚落,晶莹剔透,她冲着我咆哮:“黄泉!我以为你跟别人不一样,你不幼稚,你有些小聪明,我看错了!你就是个蠢货!彻头彻尾的蠢货!这么久了,难道你就看不出来吗?我是天上的白天鹅,你是烂泥沟里的臭蛤蟆,我绝对绝对绝对绝对……不会爱上你!”
我笑着说:“我爱你就行了!”
江雨寒不说话了。
她和我四目相对,就那样目不转睛的望着我。好半响之后,她重新扑到我怀里,不停的轻轻捶打我的胸口:“蠢货!蠢货!天底下最蠢的就是你!”
我送江雨寒回了别墅。
我转身给了她一个背影,叼着烟很臭美的摆着poss,头也不回,对她挥手再见,颇有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
她大声喊:“喂!你去哪?”
我头也不回,笑着说:“反正你不爱我。马上就要死了,听说红楼的姑娘很正点,我去潇洒走一回。”
我拦了的士,独自一个人来到听雨茶馆。
开门的还是那老头,见到我笑了笑,有些嘲讽:“宋先生已经在等你了。”
我进了包厢清风居。
风景依旧,局势却已经颠倒。
回想起当日抱着颜无双谈笑风生的光景,我忍不住摇头笑起来。三爷跟我说,嘚瑟必死!被他老人家一语成谶了!
包厢里,有两个人。
一个宋天放,一个穿着旗袍的服务员。
旗袍妹子原本半蹲在地上,温酒煮茶,款款娇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