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阴雨绵绵的日子,贾敏看着外面稀稀拉拉的雨,随口念叨了一句。
屋里正在收拾柜子防潮的大丫鬟也随口应了一句。
“可不是,这雨下了都有好几日了,虽是不大,但是这般下着,恐是衣物都要放了潮了,只是光是这也就罢了,就连路上也颇多湿滑,昨日个还听说张嬷嬷家的说正街口那边连翻了三辆车呢!”
听到这话,贾敏也在意了起来, “可是老爷回来要经过的那条街口?”
“可不是那街口么,好在咱们府上的车轮都换了新,还是二姑娘心思巧。”
说起小女儿,贾敏脸上不禁柔了几分,然后,忽然想到什么似的,让人端着点心便出了门。
林二姑娘如今已是六岁了,以前双胞胎还长得颇为相似,如今越发是张开了,即便是林家小哥儿再穿上姐姐的衣服,也不会让人有一分一毫错认的机会了。
看到小女儿一脸笑容地跑过来的娇俏可爱模样,贾敏不由得习惯性自豪一把,果然不愧是挑着她跟林如海优点长的小人儿,就这模样,才六岁就能看得出日后如何的风姿了。
“娘亲,你来得可巧,再晚一步我就要出门啦!”
只是这一开口,贾敏就无奈了,这人小鬼大的模样也不知道像谁,还是个团子呢,就学着大人说话行事,还出门呢,也不知能走几步。
“福儿要出门呢?去哪里呀?可是方便告诉娘亲?”贾敏深谙同六岁的小女儿交流的技巧。
果然,林二姑娘点点头, “方便的呀,我要先去看弟弟扎马步,再去拜访长姐,若是长姐得了空,许是会用罢午饭跟晚饭再回来。”
这话听得后面的丫鬟们都忍不住笑了,贾敏笑着点点她的脑门,还拜访呢,就隔了一道游廊,若是留了你午饭跟晚饭,那哪是得了空,那是空了一整日罢。
“娘亲笑什么呢?”
“娘亲看见福儿欢喜呢。”贾敏连忙解释。
林二姑娘不觉有何不对,兀自点点头, “我知道的,娘亲喜欢我才笑,我也欢喜娘亲来看我的。”
真真是个福宝,瞧这张小嘴惯是能说会道的,贾敏领着她进了屋,又让人都撤了下去,这才给小女儿投喂点心,一边不忘自己来的目的。
“你弟弟今日不扎马步,许是看不成了,不过,他今日兴许跟着先生学论语呢,你可要去看看?”
林二姑娘一副天塌下来的模样,“不扎马步了?”
贾敏依旧稳坐,“嗯,不扎了。”
“还要学论语?”
“嗯,是呢。”
林二姑娘瞬间耷拉下来脑袋,“那,那我便不去了罢,改日得了空再去。”
林二姑娘不喜欢学字,也不喜欢读书,林大人与林太太为此废了不少劲,连退隐在扬州养老的沈老先生都请了过来,也仅限于教会了林二姑娘识字罢了,一想到沈老先生握着自编的启蒙书卷一脸的痛惜,林如海与贾敏也觉得心都在滴血。
那可是沈老先生,是曾教过皇子皇孙的老太傅啊,可不是谁都有这个荣幸的,自然也不是谁有机会的,若不是当初林二姑娘少不更事许愿想要个顶厉害的先生,这等好事还轮不上他家呢。
另外,说到许愿,时隔三年,林家的几人也总算是知道了林二姑娘的福气了,偶尔许个愿成真不算什么,但如果是只要许愿就能成真呢?都心想事成了,可不就是天大的福气么!
只是,出于对林二姑娘的保护,到现在为止,除了林如海,贾敏,还有黛玉,就连林二姑娘自己,对自己的这个能力都一知半解。
而这其中最主要的原因是,林家主要的几个主子很少给林二姑娘机会“许愿”,一般而言,他们会选择各种迂回与诱哄,比如现在。
“这雨都下了几天了,你爹爹出门来回颇是不便,连带你弟弟也没法子在院子里扎马步了,只能在屋子里读书……”贾敏又例举了种种下雨的不便,这才看着小女儿, “倒叫娘亲的福儿也无趣了,娘亲真真是发愁。”
林二姑娘最不愿娘亲难过,见状连忙安慰她, “娘亲莫要担忧,这雨定是不会下许久的,或许,或许明日便会放晴呢?”
她后面那句也不过是为了加大说服力罢了,而那也恰巧是贾敏希望的,闻言便笑了,也没待多久就准备回去收拾明日要晾晒的衣物了。
没听她的福儿说么,明日天便能放晴呢。
是夜,贾敏又跟林如海说了此事,林如海倒是没说什么,只第二天,果然一大早天就放了晴,观青石板上的湿印,怕是半夜就已经停了。
不过,这皆是后话,不提。
自从李先生走了后,林如海又为大女儿请了一位德高望重的先生,有了林二姑娘的话,这位先生自是稳稳当当待了三年,最近贾敏正在考虑让小女儿再说点什么,好让先生再多留任几年。
黛玉素来对自个儿要求严厉,除了读书,琴艺与围棋也学了不少,最近刚得了一本难得的琴谱,每每午后定是要焚香练上一遍。
这日,黛玉刚从琴室出来,路过大院,远远的就听到了贾敏的声音,听上去不是有事吩咐,倒像是在训话,黛玉本来要走过去的脚步不由得便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