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抬眼见鱼歌给她解下袍子来这才问人。
“这又是谁惹我们家二姑娘不高兴了,出去时还兴高采烈的,怎的眼下这副模样?”
若水顺势坐了下来,接过绮罗递到手边的热茶,先是猛灌了一口,转过头果然见看见黛玉一脸不赞同地看着自己的动作,也顾不得其他,直接将今日出去听来的事说了一通。
“先前时候我便想说了,只是一日的省亲罢了,也不知能待多久,如何需要花功夫建这么个园子,兴师动众何苦来哉?”
黛玉了然,面上却状作露出几分惊讶, “你竟也懂了‘兴师动众’?也不知是谁前些年闹着要建新庄子的,难得难得,我可算是能给父亲母亲一个交代了。”
几个在一旁伺候的小丫头都纷纷笑了。
若水翻了一个不太优雅的小白眼。
黛玉怕给人惹恼了也不敢紧着说她,免得气坏了身体心疼的还是她们。
“你说你,真当自己是那运河不成,管这么宽,你我不过客居在此,不该管的全当不知就是,哪里还就真生气了?”
若水如何是生气了,她只不过觉得外祖家这番动作实在不像话,若是惹了什么祸端,难免殃及池鱼,便是她家,母亲那里,又能好得过哪里去,思及此,若水只觉得这荣国府实在是一池浑水。
若水想得到的事,黛玉自然不会想不到,不过,她性格内敛,轻易不会表露于外,而私下里,早就已经往扬州去信了。
半月后,省亲的车架便要来了,荣宁两府这些日子以来,不可谓不谨慎,连带着下人们做事都小心翼翼,生怕有一点不妥当之处就被打发了出去。
荣府的姑娘哥儿们更是被叫去荣禧堂听了好几回的规矩,最近个个都老实得跟鹌鹑似的。
若水依旧是三天两头被南宁王妃请过去,美其名曰与小姑娘投缘,郡主也想念得紧,让过去陪着说会儿话,有时候能看见萧怀泽,更多时候是跟小郡主一块儿读书作画。
这天若水从南宁王府回来,马车经过宁府,正想跟往常一样直接过去,却不想被拦了下来。
“林二姑娘,我家姑娘说让您先不忙回那边,要请你过府一叙呢。”
惜春早就搬回了宁府,只是若水还从来没被她派人这么正儿八经的邀请过,此时听了这话心里也是直犯嘀咕,但到底是弃了马车去了。
惜春一见到她人就急不可耐地冲了过来挽上了若水双手,面上也一派激动, “你可算来了,不枉我让她们在门口盯着。”
“这话倒是奇了,你没事在家门口堵我还是怎么来的?这规矩怕不是被你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听说你嫂子还特意给你寻了新的教养嬷嬷,可不是白费了。”
惜春白了她一眼, “我算是好心才喂了狗,巴巴地一大早就去找你,看你不在,又让人在门口等你,得来的却是一番说教了。”
若水知她对自己到底是不一样的,只好又哄着她,直到她再次展开笑颜。
“不是什么大事,你还记得前些日子我说那边让蔷哥儿去姑苏一事么,如今那几个女孩儿都在了,这些日子尽都练着,要看就把戏班子搭起来了,我听蔷哥儿说她们晚些时候要排练上几回,就寻了个这边安静的由头让她们过来这边练嗓子,想着你许是感兴趣,这不找了你一块儿看戏么。”
若水确实是听说过这事的,立刻也来了兴趣, “听说都是年纪轻轻的女孩儿,我长姐不让我靠近梨香院,还当真不曾见过,不知唱的怎么样。”
“我听她们咿咿呀呀的唱过,虽是不大听得明白,却是极好的,我本来也邀了林姐姐,但是她应了探春姐姐们今晚一块儿去凤嫂子那边坐坐,我嫂子近来回了趟娘家,索性就我们两个,边吃点心边听戏,岂不快哉。”
“听着到好,只是这唱戏就得热闹才好,就我两人,也没什么意思了,不过我来都来了,便是听上一回也没什么要紧。”
惜春见她得了便宜还卖乖,也只不过点了点她脑袋,又让人安排下去了。
那十二个唱戏的果真都是些年轻的女孩儿,听说都是在姑苏好生教养过的,更有一个还是姑苏人,若水听惜春介绍完当场兴致勃勃地把那个叫做芳官的叫了来。
只是没聊了几句,便兴致缺缺了。
“喊人过来的也是你,怎么,可比得上人家宝姑娘身边的丫头?”
若水就知道她跟自己提起这些女孩儿没好事,却不妨她竟还记得那香菱一事。
“个性是有些,却倨傲得过了,这等性格,说是好听的是清高,说句不好的,便是目中无人,不识趣了,我也不过与你说过一回香菱,你别又想多想,君子不夺人所好,我还能去宝姑娘那里要人不成。”
看惜春的模样,确实是认定有这个可能的,若水一时也不想跟她扯皮。只是她也未曾想过,今日一语,往后竟然一语成戳了。
两人这里吃吃喝喝顺道听着戏倒是轻松,这样眼看着天色渐晚,黛玉又让几个小丫头来接人,若水这才告辞了。
若水近来去往南宁王府去得频繁,贾母一则忙着元春之事,二来也对其乐见其成,黛玉也不想成日里拘着她,如今荣府上下都忙着,凤姐儿那边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