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春看了眼前要探春, 见她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索性自己先开口了, “我们确实是邀过她的, 只是…说来, 自从儿姐姐嫁了人后, 跟家里也就罢了, 与我们这些姐姐妹妹倒是越发生份了, 前儿个老祖宗又身上不太利索了起来, 叫大家都回家看看,也不见她回来的。”
探春也叹了口气, “她自回了次门,哪里又回过家呢,起先听说琏二嫂子还怕她是在夫家受了什么委屈, 去看过她几回, 后来倒是没有再去了,只也再未提过她,她那夫家虽说近些年来没落了些,却是难得的好相与的,也是琏二嫂子与婶母见她性子软,怕压不住人才挑了出来,保她一世富贵却是不难的,哪成想,她如今倒当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一般,只是, 人各有志,我们也不便说什么就是了。”
几人都是唏嘘了一番,又说了点各自既见闻趣事,这才被几个小丫头请了去。
南安太妃的生辰宴刚过几日,就在前去参加宴会的夫人姑娘们都在议论着宴会上的见闻之时,荣国府却又出了事。
“我早些年不懂事,又年轻气盛,竟也是做过这种黑心事的,只是幸得后面收得早,故而也没有再牵扯进去,哪成想太太竟是一直在做,这次又闹出了人命官司出来,我也没那个脸皮来求姑母姑父帮忙开脱,只是眼下好好地家里人心惶惶,不是我无情无义,只是,大房又做错了什么,我们家大姐儿也快到了议亲的时候了,安哥儿又还小,这要是当真出了事,牵连到了两个孩子,我们也不用过活了!我没什么见识,只是个妇道人家,却知道姑母一向都与旁人不一样的,您眼界宽,心胸更宽,也不惧那些说三道四的,只求您帮忙说和一声,也好表个态!”
贾敏听到下人说母家大房琏二奶奶来了之后,就大概明白了她的来意,说来,她刚开始听说二嫂子王夫人因为放印子钱闹出了人命之时,也是震惊的,殊不知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早就被朝廷严令禁止过不说,起初也是不乏世家眼馋其中的大利滩浑水却到头来落得个家破人亡的结果,这是实实在在的缺德事,单凭任何一个懂得爱惜羽毛的,若不是被个中好处糊了眼蒙了心哪里会做出这种损阴德的事呢!
只是,她猜到王熙凤求见与这事有关,却万万没想到她竟是打了分家的主意,又想请她做个帮忙做个见证,这委实是大胆了些。
殊不知,越是门第高的世家,便越是看中名声,这高堂还在,即便是家里兄弟阋墙到了天翻地覆,在外也要撑着个笑脸,万万没有说分家的道理,在世家看来,分家时那下面的小破落户才做得出来的事,世家可都是要面子的,再如何也不会闹得人尽皆知。可如今王熙凤却过来请她,一个嫁出去多年的姑奶奶,站出来主持分家了。
“你可是想清楚了?”贾敏其实也知道,二房闹出的事一桩接着一桩,即便是她整日在府里不出门,也都对圣上的态度看得分明,这些年贾家的所作所为到底还是消耗了皇家对当年贾府两公所有的情义,而贾家却看不明白,也不知道,只等着他们再出一件错事,悬在头顶那把大刀就会毫不留情地落下来,贾敏也曾委婉地提点过,奈何除了大房与宁府那边的几个人,诺大的贾府竟然找不出几个明白人来。这也让她看得更清楚,她们贾家,到底还是走上了所有凭着先辈荣耀过活的世家那条老路——消失在历史的车轮中。
“姑母是个明白人,想必也知道,如今,我们可是再无路可选了。”
贾敏自是明白,是趁圣上还在南巡之际分了家,给贾家留下一些东西好以后东山再起,还是等圣上回来之后直接发落,看着贾家往日的荣耀彻底消失,确实是个任何人都不需要思考的选择。贾敏是林家的太太,也是贾府的女儿,她自然不希望看到贾府彻底的没落,二房,是不中用了,都是兄长,都是她贾家的人,扶持谁都一样,何不选择看得长远,尚存希望又同她们更加亲近的大房呢?
“我明白了,你且回去,一切都会按规制章程来,家里那么个模样,总的要有个人站出来的,只是,你也需明白一事,祸福相依。”
王熙凤又是行了一个大礼,“浑浑噩噩过了小半辈子,我只觉得从来没这么清新过,姑母大恩大德,咱们记在心里了。”
二房处于风口浪尖,大房这个时候提出来分家,便是有明白人知道这是断臂自保的绝好办法,在大多数人眼中,只怕也依旧会落得个不孝不仁的罪名,尤其是,依着二房的行事作风,一旦大房率先提出分家,那么荣国府的一切怕是都会与大房无关了,不过,如今大房的人怕是也不敢在乎这些东西了。
没过几天,京城众人便看了一场大戏,这戏就发生在风光无两的荣国府。
先是荣国府承爵的大房自愿放弃了这个名头,这在本朝也不是没有先例的,故而也不多新鲜,只是,随后又听说荣国府两兄弟闹着分家,直闹到了户籍处,最后请的是贾家早年嫁出去的一位姑奶奶做见证,两房在老母还在的情况下分成了两家。没过几天,又听说荣国府分家后,大房一整家人都搬离了荣国府,寻了一出民宅做住处,一家人竟像普通百姓一般住下了。
“我那日去买菜,您猜怎么着,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