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资源无法自我循环形成供给,外部压力也越来越大,研究室对于抗体和疫苗没有丝毫进展——难道我们就这么干耗着?”
会议室里,气氛冷凝且僵持。
“我们会创造未来的。”
“创造未来?拿什么创造?”梅鲁将一沓文件用力拍在会议桌上,一直滑到会议主位才停止。
“你们睁开眼睛看看世界吧!别天天沉浸在自己打造的幻梦里。”
“这些年一个新生儿都没有,但幸存者的人数每天都在锐减!”梅鲁愤而站起,“已经不止一个居民主动选择了死亡的方式结束人生,他们的痛苦已经到达临界点,撑不住了你们看得到吗!”
“梅鲁少校!”另一名高位军官冷声道,“注意情绪。”
“人类都到这种种族存亡的时候了,你还跟我说注意情绪?”
“那你当怎样?”
“我不止一次提议过,进攻梦之塔,就算得不到抗体与疫苗,至少能得到资源。”
“我们不能这么做。”有人说,“我们也没有能力这么做。”
“梦之塔外部有干扰装置,我们的直升机连百米都靠近不了,地面作战更是连中心大桥都过不去,届时死伤惨重算谁的?”
“行,那就继续龟缩在安全区里,等死。”梅鲁冷眼看着桌面,“按照ai推算,最多还能再撑三年。”
“够了!闭嘴。”主位军官冷道,“梅鲁少校,你的心理问题又复发了是吗?”
梅鲁深深地拧起眉头:“您在说什么?”
副主位的人同样道:“要不是病毒突然袭来,军官缺位,哪里还轮得到你坐在这个位置上!”
梅鲁顿了很久才反应过来,这两人在说十年前的事。
病毒席卷全国的前一个月,她被人举报精神出现问题,其原因是作为肃穆威严的军官,竟然跑去酒吧里跳舞,甚至险些勾着两个陌生男人开了房,嘴里一直念叨着当个女人真爽……跟人格分裂似的。
如果不是被同僚打晕带走,差点就犯军纪了。
但还是因为同僚不放心的举报,不得已重新做了心理评估。报告上显示她心理没有任何问题,于是上面便问她为什么会做那样的事。
酒吧那天的记忆对于梅鲁来说,就像褪色的黑白电影,明明历历在目,却感受不到当时的情绪。
时间越久,越无法理解自己那天的所作所为。
但当时面对质问,梅鲁脱口而出的是“因为我想这么做”。
这个回答直接导致她被停职,直到一个月后的末世降临。
如果没人提这茬,她都快忘了。
而这十年里,她再没做过类似的荒唐事。
愣神间,也有人站出来同意她的观点。
“我觉得梅鲁少校说得有道理,上面抛弃我们这么久了,在这最后生死存亡的关头,我们总该要
给大家一个交代。”一名中年军官顿了顿,说,“这些年里,我们对上面的了解全部来自于博士的只言片语,可他享受了那么多资源,研究上却丝毫没有建树,大家难道不觉得疑惑吗?”
也许都有疑惑,只是没有勇气揭穿。
“这些年里,我们抓到了不少特工,在严刑逼供下,他们没有一个人供出有关上面的重要机密消息,甚至连任务目标都说得不统一。”
“也许是因为特工都经受过严格的反逼供训练,可这么多人里,竟然没有一个贪生怕死之人,宁愿胡扯八道一些无关痛痒的,也要瞒下机密?”
“我个人认为那些证言全是胡扯,完全找不到共通点。”
“所以在严刑逼供、生命垂危之际逼出来的供词都是谎言,这说明什么?”
“说明不是他们不想说,而是他们真的不知道。”
梅鲁垂眸不语。
这样的会议其实已经进行了数场,要展开对梦之塔发起军事|行动的言论也不是第一次说了,但每次都不了了之。
那个艾伯克博士也太了解人性弱点,将部分高层耍得团团转。
这次也不例外。
梅鲁在会议结束后,收到一封被暂时停职的邮件,理由是她在鼓动仇恨情绪。
梅鲁忍不住嗤笑了声,难道一直在鼓动仇恨的不是博士吗?是博士一直宣称上面抛弃了他们,也是博士说上面早早研究处了抗体,却打算对余下这些深陷囹圄的幸存者见死不救。
一切都是博士说的。
除了天空中那些不断监视的机器鸟雀证明上面还在活动,他们与上层便没有其它任何联系了。
之前有网络专家试图攻破监控鸟的系统,然而拜之前的“网络阶层”所赐,他们连权限的大门都摸不到。
“你在乱翻什么?”梅鲁推开办公室的门,看着古吉拉的背影冷冰冰道。
“你电脑里有封邮件——你被停职了。”
“别乱看我的东西。”
“那你应该拷起我的手腕。”古吉拉没什么情绪地说,“毕竟我是个特工,找寻信息是我的本能。”
“……除了你,他们可都不承认自己是特工。”
因为古吉拉在自己的时空真是个特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