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纤纤安卜蒋珂一行人到南京脚出火车落地的时候, 已经到了晚上。下天桥到火车站出口大门, 去外头一拨等着拉客的人力车那边找一个, 搬了行李上车回军区。
人力三轮板车颠得人身子不停地抖, 从北京回来的这一路上施纤纤都没有和昌杰明说话。这会儿坐在蒋珂旁边, 把头歪在她肩膀上, 闭着眼睛休息。
蒋珂也累,头靠着她的脑袋,怀里抱着帆布挎包,也闭着眼休息。
昌杰明和安卜坐在一起,一会看看施纤纤和蒋珂, 一会看看路走到了哪里。
他们从南京出差去北京的时候天气还没暖和, 现在却已经到了四月中旬。
四月中旬的夜晚,风很轻,风里有淡淡花香, 拂过两个姑娘耳畔撩起鬓角的细细碎发。
蹬板车的男人穿一身打补丁的麻布灰衫, 胸口纽扣没扣, 衣服便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
他一边蹬车, 一边和安卜昌杰明说话, 问他们:“你们在部队里是做什么的?”
昌杰明和安卜都两条胳膊搭在膝盖上坐着, 笑着回车夫的话, “吹拉弹唱, 您懂吗?”
车夫回头看他俩一眼, 也笑, “吹拉弹唱我不懂, 弹棉花我懂,我还听出小同志是北京口音。”
“哦?”昌杰明来了兴致,“我就一句你就听出来了?”
车夫笑着继续往前蹬车,“那可不,甭管老的少的张口闭口就是您,再撇点你刚才说话的味道,就是了。”
昌杰明伸头看着他,跟他胡侃,“你别说还真是,卷着舌头说话,到那里没几天,忍不住也要开口闭口说个您,爷们不叫爷们,叫爷们儿。”
蒋珂听他的儿化音连不顺,忍不住“噗”笑了一下。
昌杰明看她笑,自然问她:“小同志笑什么?”
蒋珂这便睁开了眼睛,看着他说:“是爷们儿,不是爷们、儿。”
蒋珂在学习北京口音这件事上意外的顺,大约是跟原主的本能记忆有关。
后来他们在车上跟车夫又扯了一气口音的事,一直到军区才把话歇下来。施纤纤一直靠在蒋珂肩头上休息,到军区的时候已经把蒋珂的肩膀都靠麻了。
下车后行李还是昌杰明和安卜拿着,施纤纤和蒋珂在后面跟着走。看到再熟悉不过的大门,跨过门的那一刻满心里就全是终于回家了的感觉。
蒋珂一边走还揉了揉自己的肩膀,跟施纤纤说:“出差确实好累啊。”
“是吧?”施纤纤看她揉肩膀,自己也上手给她揉两下,“我开始就说了,太折腾。”
但总算折腾完回来了,任务完成得也很好,累归累,但心里还是无比的有自豪感和成就感。
他们进了军区去到文工团,并没有先往营房去,而是提着行李包裹直接去了排练厅。
到排练厅的时候舞蹈队和乐队正在合作排练《鱼水情》,安卜和昌杰明走在前面,走近了“噗通”一下放下手里的行李包。跳舞拉琴的人不能停,周老师喊着:“继续继续,不要停。”自己转身走开到了安卜和昌杰明面前。
施纤纤和蒋珂也走近了,她才满面喜色地问:“回来的有点意外啊,怎么样?都学好了?”
可不是都学好了,施纤纤冲她点点头,笑着道:“不负周老师和夏团长的嘱托,我们顺利地完成了任务。”
“可以啊。”周老师也笑,“本来还说给你们两个月都少了,没想到一个半月就回来了。”
施纤纤把手搭到蒋珂肩膀上,“有蒋珂同志在,真的想拖都拖不了啊。”
周老师这就越发高兴了,夸他们,“都很棒,我和夏团长没有看错你们。现在已经晚了,也不用汇报了,你们先回去洗洗休息吧。明天开始正常出操上舞蹈课,到排练厅来给大家展示一下你们学回来的东西。”
施纤纤几个也就没再跟周老师多说,整齐地给她行了个军礼,然后便拿起行李包裹回营房去了。
回到营房,昌杰明把施纤纤的行李送到宿舍,安卜则是把蒋珂的行李送去宿舍。一个一楼,一个二楼,而昌杰明和安卜住在三楼。
昌杰明把施纤纤送到宿舍,跟她一起进了宿舍,见这时候营房没人,便又壮起胆子问了她一句:“施纤纤同志,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施纤纤接过他手里的行李包放去凳子上,“我还没考虑好呢,你急什么啊?”
“我当然急啊!”昌杰明站去她旁边,“你答应了我们就去跟团长打恋爱报告,正儿八经谈恋爱。我不像阿卜,做不来偷偷摸摸的事,会把我憋死的。”
施纤纤转头看看他,看半晌还是道:“不行,我还是要再考虑考虑。一辈子的事呢,怎么能说答应就答应了。”
昌杰明微微着急,“我们都认识这么久了,你还不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施纤纤又转头看向他,“就是因为知道,才要考虑啊。”
昌杰明:“……”
昌杰明听明白了,施纤纤是不敢把自己托付给他,所以他进一步问:“那怎么样你才能答应我?”
施纤纤想了一晚上加一天,觉得自己并不讨厌昌杰明,关系变质了以后其实她是接受他的,但是让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