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泱在太极殿内来回踱步, 神色焦虑。萧贵妃坐在一旁,双眼微阖,一手撑着脑袋, 蹙着眉道:“泱儿, 你还是坐着罢, 你就算把鞋底给磨破了,也于事无补。”
李泱顿了顿, 径直朝萧贵妃走去, 急道:“母妃, 你还在犹豫什么啊,现在再不下手,等李湛一回来,我们可就什么机会都没了。”
萧贵妃面露犹疑之色, “可是, 那……那毕竟是皇上, 你的父皇, 母妃的夫君啊!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李泱一屁股坐到萧贵妃身旁,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母妃, 你忘了舅舅是怎么说的?在父皇心里, 东宫的位置一直都是要给李湛的!他这些年表面上对我们万般宠爱, 不过是为了挫皇后和李湛的锐气!那林清玦本家势微,自己又是个油盐不进的木头东西, 父皇若真的那么讨厌他, 为什么不废后改立您为后?”李泱越说越气愤, “父皇分明就是拿我们当幌子罢了!母妃,您可千万不能因为妇人之仁坏了我们的大事啊!”
萧贵妃一阵心烦意乱。不论儿子怎么说,她对皇帝的感情不是假的。她还记得她第一次见到皇帝的时候,皇帝还未到二十岁,少年意气,风华正茂,立如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没有哪个女子见了会不动心。虽然现在的皇帝已经快四十岁了,变得喜怒不定,阴郁暴躁,可她一直没有忘记当年他的样子。要她直接了断他的性命,她多少还是会舍不得的。
见萧贵妃不应声,李泱近乎暴走:“母妃,你到底还有什么可顾忌的啊!现在朝中一大半是我们的势力,归德将军又在南边平叛,还有谁能挡住咱们?!”
萧贵妃叹了口气,责怪地看向李泱,“泱儿,你还是太年轻了。归德将军虽然远在南方,可还有手握数万禁军的武国公晏奉骁啊。从去年开始,他就一直称病不出,皇上却迟迟没有收回他的兵权。你舅舅几番试探,都被他挡了回去,你能确定他到底是站在哪边的?再者,除了晏奉骁,还有长生殿那位……”
李泱冷笑一声,“林清玦自从死了儿子后,半条命都没了,能掀起什么风浪来?”
“话虽如此,可他毕竟是一国之后,又是个男子,不少重臣都会给他几分面子。”说起这个,萧贵妃就觉得可恨。这么多年,她宠冠六宫,就差一个皇后的名分,可她无论怎么暗示,怎么挑拨,皇帝对林后再嫌恶如厮,却从未动过废后的念头。如果……如果她当上了皇后,李泱就是名正言顺的嫡子,她哪还需要费这么多心机。
李泱不屑道:“母妃完全多虑了,林清玦自己都还病着,我怀疑他连外头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
“而且,还有一事,你不觉得可疑吗?”萧贵妃若有所思道,“那个向我们透露李湛未死一事的人,到底是谁?”
李泱道:“不论是谁,肯定是站在我们这边的。”
萧贵妃摇摇头,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如果真是这样,他为什么不肯透露身份,反而要这般藏着掖着?万一……万一这是一个陷阱呢?”
李泱的脑子转得不够快,“什么陷阱?”
萧贵妃的脸色渐渐变得惊恐起来,她目光迷离,喃喃道:“逼我们对你父皇下手的陷阱。”
李泱终于反应了过来,迟疑道:“这、这不可能吧?有谁会这么做呢……”
萧贵妃攥紧帕子,沉声道:“我不知道。总之,我们现在决不能轻举妄动,你父皇那边……”
这时,殿外传来守门太监的高声通传:“皇后驾到——”
李泱和萧贵妃对视一眼,惊讶道:“林清玦?他来作甚?”
萧贵妃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她的脸色越发难看,“泱儿,你先去御书房,这里有母妃应付。”
林后封后二十年,从未主动来过太极宫。在萧贵妃等人使劲浑身解数只为求皇帝多看自己一眼时,林后对自己的夫君一直都是避之不及的,好似多和他说一句话自己就会折寿半年。因此当太极宫的掌事公公见到他时,竟没有第一时间行礼,而是愣了片刻,才跪下磕头,“奴才叩见皇后。”在他身后,刷地跪倒一片太极宫的宫女太监。
林后“嗯”了一声,带着虞笙继续向里走。掌事公公忙爬了起来,跟在林后身后,“皇后,皇上有旨,任何人不得入内……”
林后步伐顿住,“这是皇上的意思,还是萧贵妃的意思?”
掌事公公为难道:“是……是萧贵妃转达的皇上口谕。”
林后点点头,不温不火道:“也就是说,你们没有人亲耳听到皇上这么说?”
太监宫女们面面相觑,掌事公公也不敢再说什么,识趣地退下。他们都是奉命行事,林后也不和他们多计较,侧头对虞笙道:“走罢。”
两人走到太极宫的寝殿,恰好撞见萧贵妃迎面走来。她朝林后福身请安:“臣妾见过皇后。”
虞笙道:“虞笙见过贵妃娘娘。”
萧贵妃看了一眼林后身旁的虞笙,讶然道:“这不是虞家的小公子么?皇后怎么会和他一起,他、他可是外男啊……”
林后看向萧贵妃,目光极淡,“贵妃是在质问我?”
萧贵妃脸色一僵,勉强笑道:“臣妾哪敢呢,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