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蜜道,“是奴婢愚钝,当时麦冬这小丫头迟迟未归,奴婢焦急万分,只想着叫王妃身体安康,当反应过来将这药收下也就意味着什么的时候,后悔已晚。”
她顿了顿,继续道,“所以奴婢侥幸地想着,倒不如先将药拿给王妃,只要奴婢不说,王妃不知,那就不会有事,一切都是奴婢蠢笨,连累了王妃,请王妃降罪,要打要骂奴婢没有怨言,只求别将奴婢赶出去。”
她伏地身体,一字一句说得恳切快速,没有半分思考,如此卑微的姿态刺痛了边月。
若是边月再迟钝一些,大抵会觉得她一个小丫鬟能有什么坏心眼?她只是想让自己关心的人伤口好得快一些。
石蜜替哽咽到说不出话的麦冬继续解释,“麦冬说没见过奴婢,想来定是撞见了小厮来找奴婢时的谈话,担心说多了,这件事就牵连到了王妃,刚才若不是王妃不小心将东西掉出来,奴婢们定会守口如瓶,不会让奴婢们的过错牵连王妃,让主子们平白生出嫌隙。”
麦冬连头都不敢抬,只疯狂点头,恐惧的样子仿佛坐在面前的不是个俊美的男子,而是个索命恶鬼。
秦之珩目光沉沉。
边月起身将两人拉了起来,“你们快起来,既然事情已经清楚了,就别跪着了,女子膝下万两金。”
石蜜看向秦之珩,僵持着不敢起身。
“你们是我的人,看旁人做什么?我说的话已经不管用了吗?”边月见之前的话她们根本听不进去,于是佯装动了怒。
她看似是在训斥侍女,实则字字都在说给秦之珩听,“我们王爷聪明绝顶,怎么会不知道你们是护主心切?况且那药膏已经碎了,你们再这样跪下去,倒显得王爷是个不通情理的人了。”
边月两只小手暗暗挥了挥,小声道,“先下去吧,剩下的交给我。”
麦冬哆哆嗦嗦地爬起来,看了一眼石蜜,两人欲言又止,不放心地道,“王妃……”
“我没事。”
秦之珩并没有阻止屋子里的人离开,原本也是吓唬吓唬人,让她们说实话罢了。
要让他勃然大怒吗?要处罚她们吗?什么罪名?那岂不是默认了边月与太子之间确有私情?
对边月无益,于他亦是,或许这就是太子想要看到的。
一时间,屋子里只剩下他与边月两人对视。
秦之珩轻轻地呼气,今夜即将平安过去,他体内的七月蝉毫无动静。
他眼神明灭不定,师父,离开无名山,再次回到皇城到底是对是错?这究竟是他的机遇,还是又一场浩劫?
此刻已是酉时,困倦攀上眼皮,人的耐心也被消磨地所剩无几。
边月坐到秦之珩对面,端起茶盏,悠悠地道,“这件事一开始或许就是我们想复杂了,王爷。”
她看着他冷硬的面具,这面具底下,遮住的会是一张温柔的脸吗?
秦之珩轻笑,“是你想得复杂,本王可没有。”
边月莞尔,她耸耸肩,“你猜到了?”
秦之珩没有接话,只将那字画展开,细细地端详。
画中留白占了大半,淡淡的墨迹,晕开一小片涟漪,高山流水,丛林竹影,夜色沉痛,作画之人似有无边凄楚,无法言喻,只能借着笔墨点点,诉说屈辱不甘。
他曾经十分好奇作出这样精妙画作的,会是个什么样的人。
然而,这个人现在就坐在自己眼前,与他呼吸着同一方空气,却让他产生了无限疑惑。
一个人再怎么变化,她的字迹,都是不会骗人的,如果他面前的这个边月就是丞相府嫡女,秦之珩手指划过字画上的水中月影,还有角落那一个小小的,字迹娟秀稳健的落款名字,‘边月’。
那做出这幅画的人又是谁?
—
日升月落,一夜的风波被悄无声息地平息过去。
“王妃万安。”浇花的小丫头停下手中的活计,福身行礼。
扫地的小厮立起扫帚,低头道,“王妃娘娘吉祥。”
王府中的小厮丫鬟们像是幽灵鬼魅一样回归到原来的岗位,边月揉着腰路过,被一遍遍问好。
“嘿,听说了吗?王爷昨儿个跟王妃在书房待了一整夜,这不,刚刚才出来,瞧着王妃憔悴的模样,咱们王爷可真如外界传闻,凶悍无比,不懂得怜香惜玉。”
“不过他们前一天还说主子们感情不好,未有夫妻之实,可不就是胡扯!”
“就是,我昨儿一早还看见王妃从浴池出来,王爷也在里头,他们还不信。”
扑通——
边月还没转过墙角呢,刚刚经过的两个丫鬟的对话顺着风就溜进了她的耳朵后,脚下一个蹑躇,差点儿栽个大跟头。
谁敢说古人封建?!
她还没走远呢,这样赤裸大胆的对话就直接议论起来了。
边月揉腰的手立刻放下来,她倒是想跟秦之珩更进一步,哪怕牵牵小手也行,可这个大木头根本就不给她近身的机会,两人纯洁得不能再纯洁了。
整整一夜,他们从探讨书画,再到亲自作画,秦之珩拿着她精心雕琢好几个时辰画好的完美自画像,沉默端详了良久,等到她小憩醒来,他才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