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城大师。”秦之珩声音淡淡的。
边月眨了眨眼,道,“大师谬赞,边月不敢当。”
离城大师笑了一声,“王妃不必谦虚,师弟刚刚与我说过了,贵人的身体之前一直枯如朽木,经过昨夜的九死一生,竟如春夜开花的树,惊现一丝生机。”
边月也笑,“边月不敢自居功高,昨夜我到场时,看见娘娘身上插着三根银针,乍看之下,我也以为是扎错了穴位,直接导致娘娘内力外泄,陷入危机,可后来边月猜测,那最后一针看似要命,实则施针之人是在赌。”
离城大师微微讶异,眼中流露出欣赏,“噢?王妃此话怎讲?”
“娘娘心中郁结难解,长此以往必然拖垮身体,那位医师应当十分了解娘娘的情况,知道靠她自己,是不可能突然放宽心境的,索性通过外力,彻底将娘娘的心扉敞开,这样一来,娘娘必然会命悬一线,然而,她赌的就是这一线,若娘娘能挺过去,就能抓住这一线生机。”
边月说完,又补充道,“看前两针的位置,那位医师定当犹豫过,若非娘娘时日不多,她不会冒险一试。”
离城大师手中的珠串停转,“你倒是言语胆大。”
边月耸肩。
离城大师缓和神色,“没错,可你说那么多,没将自己是帮助贵人抓住那一线生机的事情算在内。”
“呵呵,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为什么要一而再地强调呢?”边月眉眼弯弯,宛如此刻雨后的晴天,明朗又不让人觉得刺眼不快。
离城大师怔愣一瞬,反应过来她在自夸后,爽朗地大笑两声,“哈哈,有意思,跟你这丫头说话可真有意思,不过和尚我找的是你家王爷,恐怕要耽误你们做正经事的时间了,王妃勿怪。”
他转眼对秦之珩道,“王爷,可否移步,到和尚那里一叙。”
秦之珩看了看边月,对一旁压低存在感的京元使了个眼色,“大师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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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出了执园,边月就见到前面不远处拎着大包袱的熟悉人影。
她不确定地唤了一声,“麦冬?”
那人听见声音,不仅没停,反倒走得更快了。
跟在边月身后‘保驾护航’的京元立刻蹿了出去,将前面的人逼停。
“啊!”麦冬惊叫一声,大包袱落在地上。
边月快步走上前,“还真是你,你怎么在这?还拿了这么多东西?不是让你在厢房等着吗?”
麦冬的两个黑眼圈比她还重,闻言委屈地哭起来,“王妃娘娘只身涉险,奴婢怎么敢一个人躲在后面啊。”
边月失笑,“所以你带着大包小包是要救我跑路?”
麦冬摇摇头,又点点头,“奴婢又不傻,跑路哪里要带这么多东西,这些都是奴婢用来掩人耳目的,等救出了您,奴婢再带着东西往旁处跑,这样王妃娘娘就安全了。”
边月认真听着,一时不知道是该哭还是笑,是该说她笨还是勇敢,“傻丫头,别说你带着这么多东西了,就是脱光了跑,你也跑不过他们有武功的人啊。”
她说完,麦冬和京元皆是一怔。
京元轻咳一声,接过那一大包行李走到一旁。
麦冬责连忙捂住边月的嘴,连哭都忘记了,顿时羞红了脸,“王妃娘娘怎么可以拿奴婢如此取乐,奴婢,奴婢还没嫁人呢。”
边月漾起一抹坏笑,拍开她的手,“哎哟,我们麦冬年纪不大,都想着要嫁人了?是相中哪个小王八蛋了?说出来让我去……唔。”
麦冬用两只手去捂她,“王妃娘娘!再说取笑奴婢,奴婢真的要生气了!”
说完,她捂着自己的耳朵朝前跑去。
“哈哈哈哈!”边月嬉笑着去追,两人在冷冽的山雾中奔跑,愉悦的笑声穿透一堵堵高墙。
另一头的秦之珩朝着声音的方向看了一眼,嘴角不自觉地弯了弯。
离城大师看在眼里,道,“王妃是个妙人儿,可她是丞相府的人,九皇子心中的那件事与之或许有千丝万缕的干系,如此,何不尽早放下?”
“她是她,相府是相府,当年她不过是襁褓婴孩……”秦之珩一顿,神色忽地冷冽起来,“离城大师也是来劝我的吗?”
“阿弥陀佛。”离城大师念叨一句,笑了笑,“和尚我不理凡尘俗世许多年了,如今看九皇子仍然深陷其中,多嘴一句罢了。”
秦之珩脚步很慢,看着小道上熟悉又陌生的景致,道,“大师找我,是什么事?”
离城大师停在一棵刚栽种的菩提树前,沉思了一会儿,“你看,这树幼时被我养在盆中,日日浇灌,越长越大,最后连最大的盆都装不下,只得放到园中。”
秦之珩不喜欢他的哑谜,“大师有话,不妨直说。”
“哎,别急。”离城大师继续道,“这人啊,跟树是一样的,困境只是一时的,总会有更广阔的天地在等着他。”
秦之珩知道他意有所指,“您说不会管外界之事。”
“和尚我还没说是什么事呢。”离城大师不高兴了,摇摇头,“你就当是我老了,絮叨絮叨。”
秦之珩覆手而立,“您说。”
“这树,乍一挪动地方,肯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