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珩?”边月见他半天没做回应,轻轻唤了一声。
她的嘴唇此刻已经毫无血色,眼眶发热,眼皮沉重地需要费力才能睁开,后背的痛感不知何时变得模糊,五感渐渐不清晰。
这种强烈的昏沉感几乎是瞬间涌来,边月的心一沉,呼吸也越来越轻,越来越滚烫。
秦之珩眸光闪动,思绪被拉扯回来。
“驾。”
他手握缰绳,马平稳地朝着祈王府方向奔去。
边月强撑着,看出他不想回答,可她偏要问,于是笑道,“在想什么?你刚才说,救妻心切……难道还不是特意赶来救我的吗?”
她都想给自己扇两巴掌清醒一下,或者给自己颁发敬业牌匾,这时候居然还能跟他玩笑。
即便如此,她依旧倔强地抬起头,勉强睁大眼睛,想要看看秦之珩的反应。
秦之珩不敢看她,口是心非地道,“不是。”
边月耷拉下去,“原来不是啊……”
“我……”听出了她失落的语气,秦之珩越发紧张,食指动了动,“是,我担心你会被牵连。”
边月弯了弯嘴角,“只是这样啊。”
他嘴唇微张,听出了调侃的意味,不像继续这个话题,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锦带,道,“想必你还没顾得上吃饭,我这里有几块糕点,你先尝尝。”
边月的眼睛只能眯起一条缝,居然是吃食?本来还想自己借着这个机会好好作弄他一下,伸手进去探一探,没想到他自己拿了出来。
她想要伸手接过,视线中,白色的锦带从一个变成两个,从两个变成一排,又迷迷糊糊地重合到一起。
她皱了皱眉,再一伸手,可分明看准了位置,就是碰不到。
秦之珩以为她在玩闹,将锦带打开,放到她的怀里,“吃吧,虽然不知道味道怎么样,但你应该会喜欢的。”
边月没吭声。
袋子里的糕点被保护地很好,淡粉色的,完完整整,没有多余的碎屑,花香混合着食物的香气,已经能想象出塞进嘴里是怎样的香甜。
边月的食指动了动,挑起一块。
指尖的力气却像是忽地被抽走,小小的糕点掉落下去,被马蹄踏碎。
好可惜!
她的脑海半是惊乱半是惋惜。
可下一刻,小小的锦带也从她的手边滑落下去,来不及再去捞,她下意识地想要直起身。
才刚产生了这个想法,眼前突然一片漆黑。
“边月!”秦之珩很快就反应过来她不对劲,立马收紧缰绳,大声唤她的名字。
马停下来,像是有感应一般,焦躁地原地踢踏。
“边月!不能睡!”秦之珩垂眸,看着她虚弱不堪的面容,怎么回事?!出来时分明还好好的!她也说过没事的!他抬手晃了晃她的下颚,“边月?”
边月鼻息灼热,眼眶酸地厉害,被他慌张的呼喊唤回一点意识,“好可惜啊……”
“什么?”秦之珩俯身,侧头凑近她的唇边。
边月又道,“好可惜……”
秦之珩听清她的呢喃后,无奈又气恼地道,“都什么时候了?你是有多爱糕点?脑子里还想着它?你坚持住,回府你要多少我给你找来多少。”
秦之珩感觉自己的手臂湿润,是她后背的伤口又裂开了,不行,得快点回去了。
他扬起马鞭,还没落下就又听边月迷迷糊糊地呢喃。
“可惜,我还没治好你呢……我,该不会就要死了吧……”
一段话说得断断续续,秦之珩却听得很清楚。
静谧的夜空下,被官府清空的大街上,无人知晓,一颗藏在胸腔里沉寂的心,宛如雨后的新芽,生出了撞破土壤的力量。
扑通——扑通——
她想着的,是他……
“你死不了,驾!”
马蹄疾驰。
边月喘着气,一滴眼泪顺着眼角滑入发髻。
“我,我还没治好你,我还要……回家呢……”
夜风吹散了她的轻语,被马蹄踏碎,落不到任何人的耳朵里。
下一秒,她的脑袋一偏,沉沉地昏死过去。
停鹭园。
京元出发前就有所预料,请了郎中,此刻已经在府中等候多时。
边月趴在熟悉的床榻上,神智依旧飘忽在外,没能清醒,口中不断小声地梦呓,加上受了惊吓,苍白的面色下,神色十分惶恐不安。
秦之珩小心翼翼地将她后背的衣料撕开,黑色的血迹上覆盖了一层鲜红,触目惊心。
狭长的刀口,因为偏移了几分,卸下大部分力道,所以并不深,可还是称得上是皮开肉绽。
郎中胆战心惊地候在帘子外。
秦之珩冲他招手,“大夫,快来看看,她的血止不住。”
郎中犹豫了一下,上前,“王妃的伤在背上,草民一介凡夫,恐多有不便……呃,这……”
秦之珩努力压制怒气,掀开帘子,“让你治你就治,不要多言,若是治得好,出诊费不会少给你。”
郎中连忙跪地磕了一个头,又赶紧走进来,道,“王爷不治草民的罪,草民已经是感激不尽,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