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与旁人嘀咕的声音不算小,许多人都听见了,边月和裴晏也不例外。
“这位大婶儿,话不是这样说的,人无高低贵贱,刚才我确实因这屠夫大哥的话而发笑,他若是误会,解释清楚就好了。”边月认真地看着她,又看了看屠夫张,手指捻出一根细细的银针,"您说呢?"
花布条大妈噎了一下,讪讪地笑道,“夫人说什么便是什么,是我老妇人目光短浅了。”
边月听了这话,不舒服地皱了皱眉。
麦冬拉了拉她的衣袖,“夫人,咱们别跟他们多说了,快些走吧。”
边月无奈地咂舌,小声道,“走?怎么走?”
是啊,皇城大街都堵成这样了,哪里还走得了?
裴晏听了她刚才的发言,心中讶异,每一次见她,仿佛都能刷新此前自己对她的认知,不禁越发好奇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子,可一想到她的身份……
她是祈王的王妃,祈王是何许人……注定是太子殿下的死敌。
可他能有今天的成就,少不了早年太子殿下的提携相助。
此前略有耳闻她与太子殿下的传言,还觉得那样的女子如何能得太子殿下那样的人中龙凤青眼?定是有人恶意重伤太子殿下。
现在看来,自己才是目光短浅之人而不自知。
裴晏对屠夫张道,“如此一来,阁下可还觉得有何不满吗?”
边月也看向屠夫张。
只见他鼓着腮帮子,踌躇了一会儿,他本还想着乘乱发泄自己的不满,一眼就从人堆里瞄准了这衣衫华贵不凡的女人,想来也是谁家嚣张跋扈的大小姐,跟那花姐儿是一样路子,定也是嫌贫爱富,嫌他木讷蠢笨的坏女人。
他慢慢地接近到她的跟前,脑子里邪恶的想法通通跑出来,若是能找个由头教训教训她,也算是出一口恶气,他这样的人就算最后被达官显贵报复死了,也不亏。
可谁曾想,这女人出生在显赫人家,却能说出‘人无高低贵贱’这样的话来,顿时神志清醒了一大半,若非人人都是那般势利眼,那他刚才岂不是险些就杀了人?为了一个普通的女人而将自己也搭了进去?
屠夫张气呼呼地甩了甩头,没有回答,硬生生挤离了人堆。
裴晏看了看边月,又看了看四周,道,“夫人,还要跟着人群走吗?此处拥挤,恐再生祸端,要不让裴某先行带您去到一边吧?”
边月点点头,咽了咽口水,后背析出一层薄薄的细汗,“也好,那就劳烦您了。”
裴晏见她同意,也松了口气,几个穿着便衣的下属,帮着他一起,不动声色地为边月撑开一条侧面的通道。
当边月坐到了路边的茶楼二层,推开窗户,看着底下瘫痪的路面,煞白的小脸才慢慢恢复常色。
麦冬躬身道,“王妃娘娘,裴大人在说话呢。”
边月手一颤,差点儿把水杯里的水全洒了。
“呀。”麦冬连忙拿出帕子给她擦干净。
裴晏见状,从对面椅子上起身,客气地拉开距离,“看来是裴某唐突了,祈王妃自己出门在外,还需小心行事,裴某这就告辞了。”
边月点点头,“裴大人有公务在身,我自己坐一会儿就走了,今日多谢大人出手相助,来日闲了,我回请大人玉楼斋好好答谢。”
裴晏刚才提出想要留下两个人护送她都被忽视了,还以为不想跟他有过多牵扯,这下又主动提出一起吃饭,这……应该只是客气而已吧,他自嘲一笑,道,“祈王妃客气了,大理寺如今代为接管皇城防卫司的职权,护卫王妃本就是职责所在,祈王妃不用挂怀。”
边月见他礼貌婉拒,也不做多余的强求,便道,“既如此,边月就在此谢过裴大人。”
裴晏眸子垂落,拱手道,“裴某告辞。”
说完,他转身快步离开。
边月目送了一会儿,看着整个茶肆二楼只余下她与麦冬二人,这才沉沉地松懈下肩膀,眼睛红红的,感觉要哭出来。
麦冬不明所以,给她重新添上一盏茶,拿出小折扇给她扇风,顺手将她额间汗湿的碎发撩开,道,“王妃娘娘这是怎么了?”
边月摇摇头,低头喝了一口凉茶。
“奴婢觉得您刚才说得可真好。”麦冬骄傲地笑了笑,忽地又冷下脸,“不过那屠夫可真是个鲁莽之人,奴婢看得真真儿的,分明就是他有意找茬,还敢恶人先告状。”
边月闭了闭眼,她又何尝不知。
麦冬摇着折扇,继续道,“王妃娘娘您就是太善良了,像那样的人,咱们没必要跟他服软,况且裴大人也在,不服的话就教训教训他就好了。”
听到这里,边月抬起眼,认真地看向她。
麦冬被她眼底的神色吓到,乖乖地坐好,不敢再胡言,“王妃娘娘……奴婢错了……”
边月收敛几分严肃,将折扇夺过来轻轻敲了敲她的脑袋,道,“错了?知不知道你错在何处?”
麦冬抿唇思考了一会儿,小心地道,“人无高低贵贱,奴婢不该想着仗势欺人?”
“非也。”边月敲了她一下,“我知你性子并非劣性,刚才说的话无非是见我心情不好,想着哄哄我说的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