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春娇婶的儿子六生伯穿着一件土黄色汗衫,灰色的裤子将裤管挽了起来,一个长一个短的,脚下穿的是一双黄球鞋,黝黑的样子是个十足的农名,在见了沈悠之后,忙说道:
“悠丫头,你赶紧去镇上的派出所,让派出所的人过来一起找,山里村外这都找了好几圈了,硬是没见着人的影。”
沈悠一听,兀自又怔了一下,敢情这小孩被人抱走了,到现在都还没报警呢!这些人的脑袋都在想什么呢?忽然觉得有些无语。
话说这年头要电话电话没有,要车,车也没有,而且这个点估计去镇上的车都停了。农村就这点不好,什么都不方便,办点什么事都还得去镇上。
沈悠也是有些懊恼,梳理了一下,忙说道:“六生伯,麻烦您先去大队里帮忙报个信,我先去找找我妈他们问清楚是个什么情况,然后再去派出所。这个时间,去镇上的车都停了,也还得麻烦您帮忙去大队里借辆自行车。”
邻里都还是比较好说话的,六生伯点头应道:“行行,你赶紧去,我去大队里帮你说说。”
见六生伯答应后,沈悠又继续往山里寻了去,瞬间觉得这不叫个事儿。
天道愈发的浓黑了,乡里农村依山傍水,一到天黑茂盛浓密的野林覆盖,几乎都是乌麻麻的一片。
翻了半截山田之后,沈悠忽见几个黑影在山道口的一边,心下犹豫了一会,还是撞了个胆走了过去,一见是二哥和杨淑香两人,随之便松了一口气。
“妈,二哥。”沈悠朝着叫了一声。
何志军闻声看了过来,只是杨淑香蹲坐在地上,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一直抹着眼泪哭咽着。
“怎么回事?”沈悠凝了凝神色。“孩子为什么会被抱走?大哥大嫂呢?”
杨淑香只顾着哭,也没空回应,沈悠又将眼神看向了二哥沈志军,沈志军拉跨着脸,沉一脸的气,摇了摇头,说道:
“把妈扶起来,先弄回去再说,大哥大嫂去找孩子了,还没回来。”
沈悠现在是个无头的苍蝇,也不知该从何下手,见二哥无话可说的样子,也没好再问,只得将杨淑香扶了起来。
回家的路上,二哥才将缘由告诉了她,她就说这事一定与杨淑香有关。
村里的老人很喜欢算命,杨淑香不知听谁说东村里的刘瞎子算命很准,想着去请来给小墩子算算流年运势,刚走出门口,就见山里一外地夫妻下来问了路。
聊着聊着,杨淑香就与那两人聊上了。后来听说那女的与杨淑香都是杨家湾出来的,这下倒好,还将人请进了屋。
沈悠对她这个母亲向来就无话可说,杨淑香又听那男人会看面相,就把孩子给抱了出来。
大嫂坐月子,在房间里睡着了,没太注意孩子是什么时候被抱出去的。当杨淑香将孩子抱给那男人瞧的时候,只在转身倒茶的一个功夫,那两人抱着孩子就逃了。
要沈悠来说,这两人分明就是算好了的,故意套着杨淑香来弄这个孩子的,她真不知道要怎么来形容她这个妈,难怪二哥也对她无话可说了。
回到家之后,村子里的人几乎都围了过来,大队里的一些人也过来问了问,全由二哥沈志军一人在旁应答,说着情况。
杨淑香坐在门口一口气没一口气的咽着,发生了这样的事,也没谁好上前安慰。
见她哭的难受,沈悠忍着没动,还是回屋去给她倒了一杯水出来。哪知刚从屋里倒水出来,就见暗黑的路旁站了一些人,嘀嘀咕咕的说了好一些闲话。
沈悠没瞧清是谁,大概是住在他们家后排屋里的张家女人,正端着个碗,连吃饭也堵不上嘴的说道:
“我说香婶这真是活该,有了个孙子像捡了个大宝似的,好像谁家没孙子一样,孩子连月子都没出就抱出来,真够遭罪。”
旁边一人附和的哀叹了一声说道:“这也不能全怨香婶,你瞧她家那老大,都三十多了才娶到媳妇,那女的也都三十好几的了,能拉个种出来不错了,再瞧她家老二,一瘸子,还能指望谁?”
“现在不在指望她家那小丫头么?听说钓了个金龟婿。说不定就要飞上枝头了。”
沈悠听在耳边,心里膈应了一下,村里的一些人对她家一直有些闲言碎语,原主以前置之不理,杨淑香平时也懒得理这些人,面上都还是和和气气的,也都是忍了下来。
毕竟这事连她自己也觉得母亲这么做是自找活该,到底还是有人会借这个事出来说一些闲话的。不过这事说到她的头上,也是太捡芝麻粒了。
杨淑香心里本来就透不过气,一听这话,蹭的站了身,对着路边的人说道:
“别站着看戏还说闲话的,我有孙子怎么了,你家拉了四五个全是赔钱货,嘚瑟什么?飞上枝头那也是看本事,你家那几个有本事么?”
沈悠见杨淑香忽然的反应下了一跳,路边张家女人一听这话说的是她,一口气也是涌了上来。
“我说香婶,您这话怎么说的?自己嘚瑟丢了孙子,还不允许别人说了?呸!还有本事?硬把人留着过夜叫什么本事,别人一拍屁股走人,留你家一破鞋丫头,看谁还要。”
“张丽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