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晚上敢睡觉么?不怕我半夜摸到枕头边上剁碎你那张脸拿去喂狗么?孙猴我告诉你——”
“够了。”
嗓门与话语皆是越来越尖刻,邻居们已露出稍稍恐惧的神色。宋于秋及时拦住林雪春,从兜里掏出刀。他准备良久、日日擦拭的那把刀。
阿彪帮忙摁着花衬衫小孩儿,他在小孩儿惊恐的表情下生拉硬掰出一根十八岁的小指头,沉声喊:“孙狗。”
这话里不带丝毫情绪,无爱无恨无喜无怒,反而比林雪春的泄愤话语更为气势磅礴。
孙猴颤颤巍巍地站起来,透过人头看到他扬起刀,面色淡淡又寻常地说:“数到五,你不出来,我剁了他的手指。”
刀尖凝着冰冷的光,在月下熠熠生辉。
死寂般的沉默来会流淌许久,不知谁吗呀一声,牵带出后头一大串的交头接耳。
“别啊别啊关我什么事啊?!”
花衬衫欲哭无泪,找谁惹谁了。
“五。”宋于秋数。
他不敢的。
孙猴咬咬牙,忍住出去的**。
他很了解十八年前的宋家夫妻,他们绝对无法对未长成的小孩下手。而且当年经历过一次亲戚报仇,怎么可能还敢胡来?
假的!肯定是陷阱!
他按兵不动,宋于秋那边数:“四。”
“三。”
“二。”
他到底敢不敢下手?下个数字便是揭晓答案的时刻,全场紧张到屏气凝神,眼睛不敢眨。
“你家里有多少人?”
没数下去,宋于秋忽然问了个奇怪的问题。
花衬衫吓得冷汗滚下来,哆哆嗦嗦地回答:“很、很多的。我爸妈我爷奶我外公外婆还有四个舅舅两个阿姨四个姑姑三个伯伯……”
本能意识到家人数字很重要,他继续扯:“还有两个表哥三个堂姐三个堂哥。我家人很多很多,他们、他们超凶!!你别动我真的他们会来找你麻烦的呜呜呜呜。”
不小心冒出哭腔了。
误以为宋于秋迟迟不数最后的数字,代表着放过他了。花衬衫试着抽手,死抽不出来。
而宋于秋已经那刀卡在他的手指骨缝里了!!那么小把的刀要切磨多久才能斩断手指头呜哇哇哇哇!!!!
太恐怖太恐怖这人这刀这宋家好恐怖。
花衬衫正要嚎啕大哭,冷不防宋于秋抬头凝望着人群,说了声:“我拿你手指,只是因为他不出来。”
旁观的阿彪一拳头捶上花衬衫,弄懂宋于秋的意思了。循循善诱道:“小兄弟你家那么多人,记得来报仇啊。不过这仇你打算光找咱们,还是连孙猴算进去?要我说呢,主要你们给那什么猴当枪使,他现在又不出来,这账必须多算在他那边是不?”
边说边踩他的脚。
林雪春似懂非懂,伸手扭他的肉。
花衬衫莫名其妙遭受三方夹击,又在小弟面前颜面尽失,一下凄厉地喊起来:“孙猴你妈的给老子滚出来!不然我只找你算账!我、我让我爸切你手指剁成泥,让我伯喂你吃狗屎!!我找你报仇一辈子让你活不了死不了!!出来!”
人群之外的孙猴心一冷,终于察觉宋于秋的真正意图:他做手脚,但要用歪理栽赃到他头上让人家毛头小子的亲戚把他摁死在血污之中!
这他娘的!
这他娘的根本是恶意报复!
“出来孙猴!”
“出来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杀了你!!”
花衬衫的吵嚷让孙猴头疼。
他紧紧抱住脑袋瓜子,实在不想出去。但想到宋家眼下今非昔比,背后有个了不得的女婿,杀人犯法说不定真能躲过去,让他孙猴承担罪名与后续责罚!
想到那个女人!
今天不好好折腾宋家人,她绝对不会放过他!
所有无法拒绝的理由汇聚,孙猴咬碎牙齿,干着喉咙出声:“别折腾了!我在这里!”
人群自动为他让路。
他不光荣他不勇敢,他是被人捣了老窝走投无路才出现在这里的。孙猴双手紧紧掐着一把腰骨头走进院子,被林雪春眼中的憎恨厌恶杀了一次又一次,抽筋折骨。
他出现在他们面前,相隔十八年,衣衫褴褛半头虚空,比河边捡垃圾的流浪汉更沧桑。
“你为什么来这里。”
宋于秋盯住他,“谁让你来。”
“有人要翻你老账,我就来了。”
“他来了他来了!可以放开我了吧?”花衬衫的泪水收放自如,缓过神来开始挣扎,至少想把裤子给穿上。外头那么多人看着多不好意思啊!
“安生点!”
阿彪一个手肘打得他头昏眼花,太惨了。左右欺负不得,又冲孙猴命令:“昨晚那个女人是谁啊?你知道就赶紧交代,然后让他们放我们走!!快点快点快点!”
他暗暗朝他打手势。
这是撤退的手势,关键时候也意味着:你说点厉害东西吸引他们主意力,我趁机逃跑。
正与孙猴的任务吻合,可他犹豫不决。
“你到底来干什么!”
宋于秋蓦然降低声调,刀破开一层表皮,吓得花衬衫哇哇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