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天慢慢黑下来,细小的月牙早已挂上柳梢,它周围环绕着一闪一闪的几颗小星星,美好的秋之夜序曲正在缓缓奏响。
苍茫大地一片沉寂,花溪村里一盏又一盏煤油灯如同星星般闪烁,昏黄的灯光在黑暗中为人们照亮,整个村庄平和宁静。
在这片详和的气氛中,却有一道娇小身材之人在田坎上奔跑,扰乱着夜的安详。
剧烈运动之下,钱珊珊的头发有些散乱,额头上的汗水粘着几缕留海,一张脸宛如红通通的大苹果那般白里透红,大大的眼睛和抿紧的嘴唇都透着坚定。
她的上身穿着一件宽大的青蓝色衣衫,颜色已然洗得有些发白,还有几个不太明显的补丁,下身是同色布料的裤子,不过裤角边却沾着许多泥土。
赵珊珊行进的这条路弯弯曲曲、坑洼不平,是少数村里人经年累月走出来的羊肠小径般田坎路。
就在马上要拐到大路上的时候,她的脸上露出微笑,一个大步跃出,突然脚一崴、身子趔趄,钱珊珊猝不及防摔倒。
随后“扑通”一声,她瞬间掉落二米多高的田坎,整个身子抽动几下便没有动静,犹如一颗石子投入湖中,漾起一圈圈涟漪后再无声息。
过了好一会儿,钱珊珊方从昏迷中清醒过来,感受到头痛欲裂,可此钱珊珊已非彼钱珊珊。
她第一时间“哎呀”叫喊出声,随后却嘎然而止,之前的声音还清晰回荡耳边,叫喊之人却再发不出声音来!
自己不就是手腕被挂伤么,怎么现在变成头痛,这明显不对呀?
钱珊珊疑惑的睁开眼睛张望,随后惊骇的发现眼前除了几点闪亮星光外一片漆黑,“难道自己在医院里睡着,滚到床板或座位下方一类的地方摔眩晕了?”
轻轻用手试探的在身子周围摸了摸,除了一手的泥灰,什么都摸到,医院的环境虽然嘈杂,但地面有专人时时清洁,不可能脏成这样,一个激灵钱珊珊就想翻身越过障碍物的位置站起来好好瞅瞅。
不想眨眼之间看到天上月亮,还有月亮旁边似乎在调皮冲自己眨眼睛的小星星!这,这是怎么回事?她惊诧莫名,医院输液的房间里怎么可能看得到月亮和星星!
借着月光再次睁大眼睛用力看向四周,这才发现自己的身下并不是平整的水泥地面,而是凹凸不平的田地,从地里长得并不茂密的草丛可以看出,这块地现在没有种庄稼,她甚至还能看见土里夹杂着的沙石,这块田地明显不适合种庄稼。
她转运脑袋太快扯着肿起来的地方,痛得她差点流泪,“真痛啊!”,伸手摸到后脑勺一个突出的大包,还有湿漉漉的不明液体,她的手触电般缩回!
不,这一定是在做梦,钱珊珊心里有些慌乱,她强迫自己静下心来,不去管手上粘腻的触感,而是照平时的睡姿平躺,闭上眼睛,她祈祷着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一切能恢复正常,她可是小镇姑娘,眼下的乡下场景明显时空错乱。
就在她闭上眼、平息心绪,将头脑放空的时候,突然涌入大量的信息,各种委屈、心酸、难过,甚至还有恐惧!
这些信息是一个和她同名同姓乡下年轻姑娘的生活经历浓缩,虽然日子贫苦,但却有一个温暖的家庭,有爱她的爸爸妈妈,还有一个喜欢以“男子汉”自居,性格活泼的弟弟,钱珊珊从小就羡慕这般相亲相爱的温暖家庭。
她自己出生的家庭中重男轻女,爸爸妈妈对她的不喜从叫她的称呼就能看出,什么“贱丫头”、“拖油瓶”、“赔钱货”之类随便叫,若不是有九年制义务教育,弟弟还要攒名声讨老婆,她连上学都是奢望。
咬着牙勤工俭学读完高中上大学,以为从此走上康庄大道。却不想身份证和工资卡被爸妈强行拿走不说,还会每月到她就职公司拿工资条,在她租住的地方大肆搜查,当然,他们每月都会余一点点生活费给她维持温饱。
租住在最便宜的地下室,一日三餐从来不敢大手大脚,可是完全没有用,她的家人就是填不满的无底洞!
坐以待毙不是她的风格,她尝试过把兼职的钱放朋友那里,虽然有一个朋友消失不见,但好在还能余下两个完全值得信任的,因此攒的钱在慢慢增多。
租住地方的隔壁是一个慈祥的老奶奶,平常对她多有关照,却不想昨日夜里生病向她求助。
钱珊珊咬牙从自己不多的积攒中取出五千元,并带老奶奶去医院看病,出于感激,她手腕上被老奶奶强行套入一只奇怪的绞花暗铜色金属丝手镯。
工作一天本就辛苦,现在老奶奶状态又不佳,她明白这会儿不是纠结这些小事的时候。
好不容易等医生检查完开出一周输液治疗的处方,她还强撑着带老奶奶输液,陪护时随着精神放松坐下即睡着,却不想手腕莫名被尖锐之物划出一道流血伤口!
忆起这些,她能确定自己脑子清醒而正常,再次睁开眼睛抬起左手,那只被老奶奶套在手上的绞花暗铜色金属手镯还在,可随后她双眼发直。
眼前绝对不是自己的手,自己从小就大量干活,粗粝不说还有许多老茧,而现在的手却白嫩柔软,她握紧拳头,今天的事情处处透着不对,自己是不是魔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