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就算有了这个猜测,他的心头还是有点飞扬,唇角忍不住微微上翘。
纪玉津目光在二人之间逡巡片刻,微微一笑:“可有婚书凭证?”
裴在野不觉看了眼沈望舒,轻轻皱眉,担心她拿不出来。
沈望舒倒是全无所觉,从脖颈上拉出红绳:“有玉佩为证。”她瞧了眼四哥:“表哥那里也有一只。”
裴在野的唇角尚未完全扬起,一下便僵住了,脸色有了细微的变化。
霍然,他转过头,目光死死地落到那块半月玉佩上。
她很是理所当然地道:“我和陆表兄,早已指腹为婚。”她想了想,又补了句:“婚书在乡下老家,暂时取不来。”
我和陆表兄,早已指腹为婚...
她和陆表兄,早已指腹为婚...
她居然和陆清寥早有婚约!
裴在野仿佛被一道惊雷迎面劈下,一时间甚至忘了自己是谁,在哪,脑子里反复回响着这句话。
她怎么敢?!
那他呢?他又算什么!
一时间他这个‘未婚夫’的脸色,比纪玉津还要难看。
幸好暂时无人注意他,沈长流忙附和:“内子早便帮望舒和清寥定下婚约,方才我一时混忘了,还望王妃世子见谅。”他还真有意给女儿和‘陆清寥’许婚,这时候承认,不过提早些罢了。
纪玉津笑意收敛了几分,目光在沈望舒身上停驻了片刻,又问裴在野:“哦?当真?”
他顿了顿,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裴在野脑仁叮咣作响,恨的心摇身颤,他很想拔剑宰了纪玉津,顺道回一句真个屁,他还没同意呢!
但是眼下这般情景,他又怎么能由着自己的性子给沈望舒添麻烦?
他强压下胸口堵着的恼恨之气,面无表情地道:“她和我,陆清寥,早有婚约。”
这话当真是字字饮血,他还得把气血咽回肚子里。
纪玉津迫近了几步,轻笑:“你的未婚妻,生的极美,你不过一介布衣...”他上下打量裴在野几眼:“凭你,可护不住她。”
他话说的虽戏谑,但里头隐含的威胁意味,谁都能听出来。
不过他身量比裴在野略低些,这话从气势上便打了几分折扣。
裴在野心思压根不在他身上,只淡淡道:“世子不妨试试。”
纪玉津见他没把自己放在眼里,有种被忽视的不愉。
他微微眯起眼:“等有机会。”
他转头看向一脸不快的王妃:“母妃,咱们回去吧。”
纪玉津隐隐觉着沈望舒的这个‘陆表兄’,气场有几分熟悉,好像他在很多很多年前见过,但一路思忖下来,又想不起是谁。
不过,唯一可以断定的是,这个人绝不简单,得留心才是。
......
沈望舒吓得要命,瘫在椅子上不住拍着胸口,沈长流瞧她脸色不太好,忙叮嘱:“望舒先去歇着吧,这里有我呢。”
沈望舒实在给吓得够呛,都来得及多看一眼她家四哥,一边擦着冷汗一边出去了。
她还没走到自己小院,忽然身子翻转,整个人被裴在野抵在了墙上。
沈望舒惊了下:“四哥?”
裴在野现在的神情很不对,眼神阴郁的要命,仿佛随时会择人而噬的野兽一样。
他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镇定点,才咬牙切齿地问道:“你喜欢我吗?”
他心下极为焦躁,现在迫切的,想要从她嘴里听到肯定答案。
裴在野唯一庆幸的是,陆清寥八成已经死透了,不然他真的想要宰人了。
沈望舒眨巴了下眼睛,本能地道:“喜欢啊。”
裴在野表情和缓了下,又问:“为什么?”
沈望舒被问的一头雾水:“你人好,对我好,母亲当初也说,你是这世上最好的人了,所以才会给咱俩许婚...”她想了想,又很快补道:“最重要的是,咱俩有婚约啊。”
其实沈望舒是一个愿意记人好,远胜于记人坏的人,四哥总是护着她帮着她,还把母亲的梅花袖箭送给她,让她也怪感动滴~
除了婚约之外,她似乎也有点朦胧微少的奇怪感觉,让她心里有点酸有点甜,但是她闹不明白。
就是觉着怪不好意思承认的。
裴在野像犯了偏执症似的,拉着她翻来覆去地问:“若是没有婚约呢,若我不是你未婚夫,你还会不会喜欢我?”
这个问题倒是很好回答,沈望舒摇头,嘟了下嘴巴:“四哥,我可不是水性杨花的人!怎么能喜欢除了自己未婚夫以外的人呢?那样以后还怎么过日子啊?”
他握着她肩头的力道越来越大,她轻轻‘哎呀’了声:“四哥,你弄疼我了。”
裴在野觉着眼底又酸又涩,他狠狠咬了下嘴唇,几乎咬出血来,才没做出什么丢人的事。
所以说,她对他所有的好,都是因为他是‘陆清寥’,因为他是她的‘未婚夫’。
他简直要气疯了,那个叛贼他凭什么,他凭什么能得到小月亮所有的好,他死了还能这般搅和!
如果,如果她知道自己不是他表兄,会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