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戛然而止。
丰管事面色看不出喜怒,只是指着里间的大盆咸菜问:“这是怎么回事?”
应工头支支吾吾:“这这…这是,这是做饭的妇人借用咱们地儿弄的咸菜,她要拿出去卖。”他快速靠近,借着袖子遮挡,给丰管事送荷包。
然而丰管事大步往旁边一躲,看着应工头冷笑:“你想死别拉上我。”
应工头赔笑:“瞧丰管事说的,哪就那么严重了。”
冥顽不灵,丰管事不再跟他多言,甩袖离去。
应工头见丰管事走了,啐了一口:“什么玩意儿。给脸不要脸。”
他回头怒瞪食堂里的妇孺,“看什么看,一群牲口,呸。”
应工头回到自己的屋子,桌上摆了八个菜,还有一壶好酒。
若不是丰管事搞突袭,他早就吃饱喝足美美躺下了。
然而应工头刚吃到一半,丰管事去而复返,只不过这一次他身后带着训练有素的兵士。
如果有眼力见的,就能第一眼认出,这些经过敷衍伪装,但仍保持整齐一致的兵士就是女帝手下第一武器,玄骑卫。
丰管事恭敬的对领头的将士低语,然后退到一边。
曾副将瞬间冷下脸,“给我搜。”
十个人高马大的玄骑卫在应工头院子大肆翻找,最后找出名贵瓷器,银票若干,更别提桌上剩下的残羹冷炙,明显能看出昂贵的食物原型。
曾副将喝道:“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应工头慌了,但还是强撑道:“我是应家旁支,你们不得放肆。”
到此时,应工头还以为对面的不过普通兵士。
他们应家百年世族,就是皇帝都要礼待他们。再说他也没饿死这群没用的废物,好歹给了口吃的,凭什么抓他。
曾副将给左右使了个眼色,对方一脚就把应工头踹在地上。
而另一边工人们和副工头等人也被叫过来围观,众目睽睽下,曾副将厉声下令:“中饱私囊,杖毙。”
“你敢…啊啊啊——”
玄骑卫经无数战斗洗礼,一棍子下去就要了姓应的半条命,待对方晕乎了,他们才放轻力道慢慢打。
足足打了半个时辰,应工头才咽气。
围观的工人们又怕又解气,而副工头等人两股战战,裤子都被晕湿了。
曾副将看向众人,扬声道:“女帝曾在战场上发过誓,定要护佑亡故兵士的父母妻儿,你们苛待这些妇孺,就是在打女帝的脸,流放都是轻的。再有下次,定将尔等抓紧刑部大牢把所有大刑都走一遭。”
副工头等人扑通一声跪下,连连磕头:“小的错了,小的再也不敢,大人饶命。”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曾副将不理副工头他们,从怀里拿出一块木牌给最前面的老妇人:“以后再有此事,你们就去牌上的地址状告。”
老妇人哭着连连点头。
曾副将又问了一些其他的,发现不仅吃食上有克扣,每个月的月银也只发了三成。曾副将气极反笑。
南面好几个工院,其他几个都好好的,就姓应的出问题,偏偏之前来检查都没查出端倪。
这里面要没什么,曾副将敢把自己的头割下来踢。
他就是从战场上退下来的,他在外面打仗,就希望家里亲人安好。若是不幸身故,也希望自己的亲人能得到善待。
女帝没有骗他们,答应他们的都做到了。不仅安置亡故士兵的家眷,甚至连那些在战场上失去手脚的人,都得到了妥善安置,给人立身地,饱腹食,让他们的余生活的有尊严。
可是世上总有贪婪小人。
姓应的种种行为,简直就是触他们这些将士的痛点。
曾副将将此事层层上报,马存金和成全联手彻查,很快就查到了应家身上。
成全召来曾副将:“白日的事,你可瞒住了?”
曾副将很快反应过来:“打死人瞒不住,但原因末将对外随便找了个理由。”
成全颔首。
曾副将当众打死应家旁支子弟的事,次日传到朝堂上,应家人义愤填膺,齐齐上奏女帝要求治曾副将的罪,应家人却没发现其他世家有些诡异的安静。
叶音冷冷道:“曾副将,可有此事?”
曾副将:“有。”
应家人又喜又怒,怒的是对方嚣张,但喜的是对方不打自招。
“女帝,您亲耳听到了,难道你还要继续维护旧将吗?”
曾副将也不恼,反问道:“应大人,你怎么不问问本将为何打人?”
应大人嗤笑:“若曾副将想说本官那可怜侄儿顶撞你,曾副将就以权压人,将人打杀。恐怕去哪里都站不住脚。”
“是吗。”曾副将:“若本将说应大人好通天的手段,竟然能将旁支侄儿安排进工院,克扣工人饭食,月银,充实自己的腰包。吸着大宁的血,亡故士兵家人的血,壮大应氏家族,应大人可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