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人们来得很快, 大包小包给陆安珩拉来了一大车的厚礼。他们都是老油条, 送礼都送出经验了,挑的都是适合小汤圆的好东西,换个意志不那么坚定的人来,说不定真的得犯一把原则性的错误了。
好在长在红旗下的好少年陆安珩扛住了!特别正气凛然地让商人们把礼物给收了回去, 并严肃地表示自己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被金钱腐蚀的辣鸡官员。
商人们连忙捧臭脚,纷纷点头表示您说的都对,又埋汰了自己一回,说大伙儿都是文盲, 不懂礼节,还请陆大人莫要见怪。
陆安珩正等着他们承包修水泥路呢,哪会真的怪罪他们。方才也不过是摆正自己不收礼的态度而已, 以免自己受惯了糖衣炮弹的侵蚀,犯下肮脏的错误。至于正经的生意嘛,该怎么谈就得怎么谈。
不过嘛, 该忽悠的地方也不能松懈呐!
陆安珩的眼珠转了转, 登时就摆出了一副劳苦功高的表情, 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 这才在商人们焦急的目光中叹道:“这回你们还真得感谢一把我这个老朋友,当初水泥一研制出来, 我便向陛下还有诸位阁老提议, 能否把水泥的经营权转给商贾们。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了, 我也知道你们挣点银子不容易, 这不就想提点你们一回吗?”
商人们顿时感动了, 纷纷开口夸赞陆安珩,说陆大人您可真是个一心为国为民的好官,我们商人们确实不容易,费劲吧啦地挣钱银子,还得被人鄙视,大家心里苦啊!
反正好话又不要钱,商人们那是搜肠刮肚地想着各种文雅的夸人之词,恨不得一下子就用各色赞美之词将陆安珩给忽悠瘸了,那才是一本万利的大买卖。
陆安珩真要这么轻易地被他们的好话给糊弄住了的话,那都可以不用再在官场混了,干脆去姜锦修那儿挨上几年的毒舌暴击得了。
双方心里都明白得很,这不过是你来我往地互相热场而已,真正的肉菜还没上场呢。
就看哪一边先沉不住气了。
论及定力,陆安珩还真不输给任何人。多少年的高三地狱模式都撑过来了,哪还会在这上头吃亏。
再说了,如今的主动权可是在陆安珩手里,急的是想挣银子的商贾们,陆安珩虽然也急,但肯定不会在商人们面前露了底,这会儿便学着姜阁老平日里的样子装逼,老神在在地稳坐钓鱼台,半点都不慌。
商贾们互相望了望,率先低头给陆安珩架梯子,陪着笑脸问道:“不知朝廷对水泥一事,是何章程?”
陆安珩心中暗笑,清了清嗓子,认真地道:“不瞒你们说,陛下他们正打算修水泥路呐!”
修水泥路?商人们面面相觑,这确实是个大工程,但是和自己半点关系都没有啊。商人们顿时就蔫了,想着自己这回估摸着是白跑一趟了。
陆安珩见状,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道:“急什么?我之前不是说了,咱们可都是多年的交情了,有了好事儿我自然也都想着你们。陛下他们想修路,这可是大事儿,不过大家都是在家乡捐过银子修过路的人,心里都门儿清,这路真要修起来,光是京城这一大块,就不知要动用多少人力物力和财力。朝廷不缺银子,只是这人嘛……”
陆安珩的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商人们也不是傻子,瞬间就明白了陆安珩的意思,一时间纷纷喜上眉梢,有那性格冲动的,已经一脸喜色的开口问陆安珩了:“陆大人,您这话的意思,莫非是朝廷有意将修路之事交给我们?”
话一说出来,这人又迟疑道:“只是,历年来,朝廷修桥铺路之事,都是由官府负责,我等身份卑微,朝廷真能将这事儿交给我们吗?”
当然能啊。陆安珩点头笑道:“所以你们得感谢我呐,这不,我一听陛下他们透了这口风,连忙提议,说是都是修路,谁来都一样。你们也是经验丰富的行家里手了,不若交给你们负责,朝廷只管最后的验货,中间所有的事情都由你们全权处理。怎么样,我对你们够意思吧?”
商人们的呼吸顿时粗重了起来,飞快地在心里盘算着这笔买卖到底划不划算。
经过前几次与朝廷的合作,商人们对朝廷的节操很是放心,反正前几次都让他们大挣了一笔,这一次还真不担心朝廷会坑他们一把。
信任,就是这么建立起来的。
不过,为朝廷修路大伙儿也都是头一遭干,即便商人们走南闯北也算是见多识广,这会儿还真猜不出这为朝廷修路的流程到底是怎么样的。总不至于让大伙儿自个儿掏银子吧?
陆安珩心说重点来了,见商人们的目光全都落在自己身上,陆安珩微微一笑,右手食指不疾不徐地在桌面上有规律地敲着,等到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身上后,陆安珩这才轻笑着向他们解释了招标的流程。
这对商人们来说确实是个新概念,陆安珩说完后,商人们仔细询问了许久才彻底弄清楚了个中深意,毕竟是笔大买卖,搁谁身上都得慎重点。
不过这竞标嘛……商人们互相看了看,想着这可都是竞争对手,眼中都多出了几分防备,全然没了方才齐心合力忽悠陆安珩的默契。
商人们之间的友谊,就是这么塑料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