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味鹘突馎饦(1 / 2)

三位评审盯着碗里有些不同寻常的面食,迟迟没有下手。

扬州宴的小徒弟悄摸摸地移了移身子,站到江城的身后,小声说道:“余家食肆?没听说过嘛,师傅你知道吗?”

江城淡淡地摇了摇头,“不知道。”

“就是嘛,这种名不经传的小店也能来参加比赛,是不是贿赂主办方了?师傅你看她做的是什么东西,奇奇怪怪的,到底能不能吃啊?”小徒弟的声音大了一点,吐槽道。

江城脸色一沉,喝住他:“小四!”隐晦地看了一眼从身边划过的摄像机,希望刚才的话没有被录进去。

小徒弟这时候也发现了自己的不妥,惊起了一身冷汗,闭着眼等师傅的责备,等了好半天也没发现有动静,连忙吐了吐舌头退到了一边,再也不敢乱说话了。

跟他有同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连着场内的好些观众都发出“嘘”声,笃定余简第一轮就要被淘汰了。

关山月不动声色地用眼光扫视了一圈,心底带着嗤笑,再看向碗中的汤水,脸上带出了一丝笑意。他先是缓缓地吹了一口热气,缓缓地抿上一小口,让汤水在唇齿间肆意地滑动,茶汤的苦味让他隐隐皱眉,乌梅的酸意让他吸了吸鼻子,花椒的酥辣让他嘶了嘶口水,最后都交融在一起,变为麦芽微微的甜意。

众人等着他的评价,却没想到咽下这口茶汤后,他竟然露出了盎然的笑意,又转而拨动了漂浮的面片,面皮在汤汁的映照下莹莹生辉,筷子夹起,竟然还滑溜地逃走。关山月不服气地又夹住,刚抬手,又掉落,气得他直接上了勺子,一舀一片火速放入嘴里。

面片带着清香,微微的咸,又能嚼出米面独有的甜味,同刚刚吃的所有面条都不同,有嚼劲得好像在吃杏鲍菇一样。

再撩一撩碗底下的肉,羊肉被切成了指节长短的肉条,闻起来带着一点羊肉的膻,咬下去肉汁横溢,鲜咸无比。

“关教授,味道怎么样?”史家传在一旁制止了他继续下去的冲动,焦急地问。

关山月不解地瞟他一眼,“你面前不是有?”问什么问?不能自己吃啊?!

这下,把史家传堵得哭笑不得。得~只能硬着头皮自己尝尝了。

柳程高心中已经一片惊异——他定定地看了一眼还在台上不卑不亢的小姑娘,满是褶皱的手不自觉地微微锁紧。

别人认不出来,但他不可能不知道,这绿色的茶汤,就是古时候赫赫有名的“五味汤”!看来,这一场选拔赛,真是把一些不出世的厨艺隐藏世家都炸了出来。

他捏着勺子,浅浅地品了一口。良久之后,微微露出笑颜,就是这个味道,跟他少时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他拿起话筒,和蔼地问:“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

“余简,简单的简。”

竟然姓余?!

柳程高激动得差点要从椅子上站起来,按耐了半天,连着说了几个“好”字。

台上台下哗然声四起,主持人硬着头皮迎上去问了一句:“柳老对这碗面条的评价很高啊?”

柳程高心底有些不屑,眼前的这些人,只看表面,却不究深意。思索了几秒钟,他还是开了口:“这可是五味汤!”一句话,震爆了全场!

江城眼神一凛,看向余简的目光微微带了些审视。

“酸甜苦辣咸,这是厨房里最原本的味道。这一碗小小的汤中,完美地融合了这五种味道。还有这面片,大家知道叫什么吗?”柳程高稳稳地夹起叶片,问道。

众人摇头。

还是关山月在一旁瞧了瞧,又自己尝试了一下,又被叶片从筷尖滑走,瞪了一眼偷偷嘲笑他的史家传,不情愿地拿起话筒说了一句:“馎饦。”

“不错,这就是馎饦!关教授不愧是学历史的,眼界就是比我们要广一些。”柳程高不露痕迹地恭维了一番,“馎饦是华夏历史比较早出现的面食,这是它的学名,现在的话,我们一般叫它面片。”

“原来是面皮啊——说得那么玄乎干什么!”底下有人不服气。

关山月捋着胡子笑了笑,等着柳程高继续解释。

柳程高:“等一等嘛,我还没说完呢,年轻人那么心急做什么?”说得那人脸色一红,“你们做面片是怎么做的?”

有场上的小徒弟抢答:“揉面醒面划开,面片还有什么讲究不成?”

“如果我没尝错的话,小姑娘这馎饦,用的可是‘水引法’?”柳程高面向余简,问道。

竟然有人知道水引法!余简不可思议地抬起头,“不错,确实是‘水引法’。”

“这是什么?”大家不禁小声讨论起来。

水引古法,以水为托,为餳面之密法。柳程高看向余简的眼神更为慈祥了,看来他想的没错,这个小姑娘果然是那位的传人。

“柳老,接下来的就由我来说吧。”史家传早就把自己面前的碗吃得干干净净,又不死心地从关山月那里抢了一块羊肉和两片馎饦,有滋有味地在嘴里嚼完,这才开口说话。

他倒是想从柳老嘴里夺食,可是他不敢啊,老爷子年纪大了,要是被气出病了,就是他的大过错了。

所以他纵然羡慕老爷子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