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国良的归来让余简喜出望外,但仍然不由地担心他的身体。
“别回郊区的小屋了,你就在这住着。”余建国说道。
武国良闷头嗦了一口面条,又夹了一口小菜吞下肚子,踢了踢在脚边蹭蹭歪歪讨吃的大黄,摇了摇脑袋。
“不行不行,我那小院缺不得人。”他说。
余建平嗤笑一声,颇为不屑:“你那院子里有啥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金屋藏娇……我说你都这么大年纪了,一言不合就摘了个器官,也够潮的啊……”虽是吐槽,但心疼和关心不言而喻。
武国良嘿嘿一笑,不接腔。
这个话题每次一讨论,他都得被教育一番,而且是余家上下轮番轰炸,大到余奶奶,小到余圆,均用着余家独特的大圆眼不满地看着他。
看得他……有点怂。
“这样吧,建平叔不是说要搬到附近来吗?武伯伯您先在我们这儿住着,等建平叔房子找好了再搬过去,他平日都在食肆里,您不也等同于一个人?况且,大家在一起,也能互相有个照应不是?”余简开口,提出了两方都能解决的方案,看出武国良还有些犹豫,又笑着指了指大黄,“大黄可是在这儿住得有感情了,不舍得走呢,是不是啊,大黄?”
大黄狗听到叫自己的名字,懵懂地抬头望向众人,小声“呜咽”了一句,算是回答。
余圆翘着脚帮腔:“我跟大黄也是有感情的!”
半推半就间,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下来。
临近年底,胡同里正巧有家人要搬走回老家,余建平瞅准时机赶紧签了合同,又带着一家人好好地重新布置了一番。看着窗明几净的新家,有些感叹:“放眼都是高楼,倒是怀念饶乡村子里的日子了。”
余建国撇了他一眼:“拉倒吧您就。”
新宅搬家的第一天,迎来了意想不到的客人。
“请问……武国良是住在这儿吗?”大门被轻叩,有人问道。
院子里,余简正和武国良说着比赛的心得,忽然听到敲门声,双双有些诧异。
大黄狗健步如飞,率先冲了过去,朝着门口“汪汪”大叫。
又听到外头的人小声嘟囔:“难道是找错了?”
余简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仔细一想,乐了,是张华,连忙跑去开门。
张华提着大包小包的礼物在胡同里转了半天,枉他是个京城土著,还是被弯弯道道的胡同迷得晕头转向。
“张师傅,真的是您!”就当他准备转身离去之际,门划开了一条缝,探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有脆生生的声音叫他。
张华喜极而泣,连连点头:“是我,是我!”
再找下去,他真的要抓狂了……
……
小院子里,武国良和张华面对面站着。余简偷偷地看了两眼,蹑手蹑脚地往里屋去,顺便,拎走了还赖着不肯动的大黄。
大黄不满地瞪着她,眼里尽是埋怨:鱼唇的人类你为什么要拉我走?我要保护我的主人!
余简撸着它的脑瓜子,“嘘”了一声,悄悄在它耳边说道:“张师傅是武伯伯的朋友,咱们不打扰他们。你乖乖听话,给你做好吃的。”
大黄耳朵动了动,瞬间扶下身子,静静地趴在门口,假寐地闭上眼,只是虚侧的右耳机敏地听着外头的动静。
余简越发觉得这黄狗真是要成精了,沟通完全无障碍,垫着脚看到外头两人打破沉默开始说话,这才笑着往厨房走去。
“良哥。”张华晦涩地喊出口,眼底一阵灼热,情绪一上来,这五大三粗的中年大男人就嘤嘤哭了起来。
武国良叹了一口气,走上前搂住了他的肩膀,狠狠给了他一个拥抱:“行了,哭什么哭,我还没死呢!”
这话一出,张华嚎得更大声了,哽咽着说道:“你这么多年音讯全无,我真以为你……”
“都说别哭了嘛!”武国良无奈地拍着他的后背,就像小时候一样,安慰着受挫的少年一样。
哭了好一阵,张华终于平复了情绪,又仔仔细细打量着武国良,头发都快全白了,脸色也不好,苍白中透出一丝病容,张华又焦急了:“你病了?”
“没啥大事,休息一阵就好了。”倒是不愿多提自己捐肾的事情。
絮絮叨叨之间,两人坐在小院子里重新经历了前半生,张华禁不住地唏嘘:“你要是不出那事儿,哪里还能轮得到我们这些人。”
武国良想得开:“老咯,未来的天下都是年轻人的了……”
一股奇异的香气顺着里屋的门缝飘出,窜入他的鼻尖。
武国良嗅了嗅,蹙起眉,再嗅了嗅,笑颜大开:“百花酒焖肉!”
猛然起身,拉起还在错愕的张华:“走,请你喝酒吃肉去!”
自从比赛归来,余简便潜心钻研起华夏各大菜系,江南的甜、羊粤的鲜、川湘的辣、皖北的咸,不同滋味使得华夏包容万象,又变化丛生。
这百花酒焖肉,就是江南传统名菜。千年前百花酒诞生,用着糯米、细麦曲和近百种野花酿制而成,酸、甜、甘、辣、醇。这是她买的江南特产,刚回来就被家里几个嗜酒汉子干了好几瓶,剩下的她不敢再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