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广播电台都不愿意播放唱片上的歌,因为歌曲内容极为血/腥/暴/力不文明;唱片公司的老板更恨他,因为他花出去的四千磅,等于白白扔进水里,连水花都没溅起一个,此外,那张占用公司大量资源、花了不少钱的狗屎唱片,直到今日依然没有卖出去,这种行为就像是占着卫生间不拉屎,还扯光了所有卫生纸一样恶心透顶。
埃布尔四面受敌。
这时候,大概只有竞争对手还爱他了!
因为他的失败恰好能衬托当初那些没能签下死亡战车乐队的人是多么的明智。
也曾和他抢着要同死亡战车签约,最终败给他的人,如今全从失败者摇身一变成了‘我早就猜到死亡战车不行’的先知,他们一副对此早有预料的高深莫测表情,还能时不时悲悯温和(幸灾乐祸)地和人在聊天时说上一句:“唉,可怜的埃布尔!”
都他妈去见鬼吧!
埃布尔实在不想看到这些人的虚伪嘴脸。
但屋漏偏逢连夜雨。
在他最低落、最消沉、也是最失败的时刻,公司里又开始流传出了一条‘明年这个时候,A&R部门将会开除一个人’的情报消息,几乎公司里的每一个人都对着他露出一抹同情,仿佛无形中认定了他就是那个人:“唉,可怜的埃布尔!”
可怜的埃布尔!
可怜的埃布尔!
可怜的埃布尔!
他居然不知不觉一下子就站在了悬崖边上。
只要有人稍稍一用力,他就会迅速向下坠落,直到摔得粉身碎骨。
“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埃布尔的大脑在不停地运转着。
他虽然在酒吧里买醉发泄情绪,可内心深处是绝不甘心就此黯然退场的。
行星乐队就是在这个时候上台了。
一个个吊儿郎当的,带着他们在巡演过程中形成的不良恶习,吉他手嘴里斜叼着一根烟,冷淡地自顾自低头调音;主唱一头金发乱糟糟,手里抓着个啤酒瓶,边喝边上台;鼓手把鼓槌在手里灵活地转着,像是在耍杂技;贝斯手穿了个黑色的背心,露出了胳膊上的青色纹身。
埃布尔只是一眼,就满是厌恶地皱起了眉头,眉宇间情不自禁地流露出了一抹反感。
他忍不住地喃喃自语着:“又是一群自以为会弹几下棉花就能瞎几把组乐队的傻逼们!”
显然,前不久才被死亡战车乐队坑惨的他,对所有的摇滚乐队都产生了迁怒之情。
但这时候,舞台上的聚光灯亮起来,一道光刚好打在了主唱和吉他手的脸上,埃布尔的视线一下子停住了。
其实,说句不好听的话……
从事音乐行业的大部分人在热爱音乐方面可能都比不上一个普普通通的歌迷。
如埃布尔就曾在私下里说过:“艺术不是我的责任,赚钱才是我的第一要务。”
所以,当他注意到黑发吉他手沉静下来时,那近乎无敌的美丽容颜;注意到金发主唱在笑出一对小虎牙,近乎灿烂的气场时,心中就不由得微微一动,仿佛看到了一张张钞票上印制的英女王头像正朝着自己面露出一抹神秘而迷人的微笑。
更巧的是,那天行星乐队正在唱《烂草莓》。
和乐队的其它极富力量和攻击力的歌曲相比,这首歌轻快、活泼,带着戏谑的调侃口吻,可却异常甜美。
苹果香蕉橘子梨,只有草莓烂掉啦!
樱桃柠檬菠萝蜜,只有草莓烂掉啦!
草莓天天都在买,草莓天天都在烂!
金发的主唱像个小疯子一样,在舞台上围着吉他手疯狂旋转。
但黑发的吉他手始终面无表情,手下没停地让充满动感的吉他声笼罩在整个舞台上。
可怜的草莓,可悲的草莓,被踩烂啦,被抓烂啦,被压得汁液淋漓烂掉啦!
最甜的草莓,最贵的草莓,最先烂掉的草莓,最没战斗力的草莓,烂掉啦!烂掉啦!!草莓今天又烂掉啦!!
那音色真是又纯又透,内容既幼稚又吵闹,语气又贱又坏,充满恶意。
可听得人就是移不开耳朵,像是在炎热的夏日,猛地灌下了一杯柠檬水,满嘴酸涩的爽。
压根不想管什么狗屎音乐的埃布尔自己可能都没注意到。
他的手已经不由自主地在大腿上跟着音乐节奏一下一下地打拍子了。
又唱了一段后,金发的主唱终于消停了。
可能是跑累了也跳累了,他喘着气,小流氓一样地半蹲在舞台中央,一手握着麦克风,另一只手却捏着一颗不知道从哪拿过来的草莓,也许是刚刚哪个观众给的。
总之,这个家伙就这么装模做样地对着那颗被举高的草莓叹气,唱着最后一段:“唉!没用的草莓!”
接着,他就无比欠揍又自然地把那颗草莓含在了粉红色的唇中间,朝着底下观众一边笑,一边用牙齿慢动作地咬了下去,白色的齿尖轻而易举地扎破草莓脆弱的表皮,咬碎了,红色的汁液微微溅出,有一点儿残留在唇边。然后,他伸出舌头,餍足地舔了舔唇,又左右舔了舔小虎牙,突然冲动地张开嘴巴炫耀地朝着台下观众展示被咬碎的草莓渣,可很快意识到